不提辛兴宗如何与郭药师勾心斗角,且说遥远的北方辽军大营,此时也发生着一场内斗。
原来眼见金军大举来犯,而沿途那些部落皆不能挡,耶律延禧便再一次胆怯,生出了逃跑之心。
只是这回他方一提出这个建议,便遭到以耶律大石为首的大臣们的强烈反对,最令人惊讶的是,就连往日唯唯诺诺的秦王耶律定,此次也唱起了反调,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他们却不不想想,耶律定之所以会站出来与自家父皇放对,完全是因为自尊心作祟。想他从堂堂帝国的皇子沦落成丧家之犬,心理落差本就极大,偏偏他父皇却还不消停,每每见到敌人就望风而逃,使得他再也忍受不下去了。
“父皇,咱们从上京一路逃到此处,这何时是个头啊?依儿臣之见,莫不如与女真蛮子拼了!”
被儿子这一反驳,耶律延禧当即恼了,“你这分明是小儿之见,那女真蛮子这般凶悍,咱们岂是他们的对手?”
耶律定也豁出去了,直言回击道,“事到如今,还能逃到哪里去父皇这般作为,可对得起列祖列宗?”
“混账东西!竟敢如此与朕说话,来人…”
“陛下息怒,秦王殿下不过是一时心急,并非有意忤逆君父。”
眼见外甥闯祸,萧奉先坐不住了,忙站出来打圆场道,他先劝住耶律延禧,随后又给耶律定一边使眼色,一边说道,“殿下,还不向陛下请罪!就算殿下再担心君父安危,也不该如此急躁。”
在耶律延禧发火的刹那,耶律定已然后悔,此时见舅舅给自个送来了台阶,便连忙借坡下驴,跪下拜道,
“父皇恕罪,儿臣非是有意抗旨,实是眼下咱们已无处可去,总不能躲到漠北去吧?”
到了此时此刻,耶律延禧终于说出了他和穆栩的协议,只见他面有得色道,“无妨,朕和穆栩那小子有过约定,若事有不好,便可躲到云地境内避祸。想来有长城要塞为屏,谅那些女真蛮子也无可奈何!”
看着满脸自得的耶律延禧,耶律大石心中大摇其头,忍不住泼凉水道,“陛下,寄人篱下怕是有些不妥,若穆栩稍有异心,到时如之奈何?”
“休得多虑,穆小子乃是朕的女婿,他难道还会绑着朕去献给完颜阿骨打不成?”
“可陛下莫要忘了,他虽不至于同金人勾连,但却是南朝之臣,同样是宋国天子之婿。”
“这…”耶律延禧闻听此言,不禁在心里比对了一番,发现他这个岳父,目前就只剩个虚名,好像还真比不得人家赵佶。
想到这里,他顿时有些犹豫起来,遂下意识去看萧奉先,想听听其的主意。
萧奉先会意,忙建言道,“陛下,此事好办,不如折中一下如何?”
“丞相快快讲来。”
“是,臣是这样想的。陛下可以先撤到独石口要塞附近,在那里静观其变。到时若金人势不可挡,那就进入云地躲避,反之则再回来,不知陛下觉得怎样?”
此言一出,耶律延禧当即拍着手,嘴里不住赞萧奉先老成持重,而耶律大石则在心念急转间,想到这对他来说,乃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于是便道,
“陛下,那该由谁领兵抵挡金人?”
耶律延禧一愣,目光自然而然落在耶律大石脸上,正要开口之际,不想萧奉先却又道,“微臣提议由萧平将军为帅,林牙大石为副。”
却是萧奉先突然想起,有传言说耶律大石恐有自立之心,便连忙出言阻止。
耶律大石心中大恨,暗骂萧奉先多事。
果然耶律延禧听了萧奉先的话后,立即就改变了主意,任命他的亲军统领萧平为主帅,耶律大石副之,去与金人对敌。他本人则收拾起金银财物,带上一众妃嫔子女,以及萧奉先等近臣,在两千亲卫的保护下,径直向云地边墙逃去。
话说待耶律延禧走后,萧平第一时间就擂鼓聚将,想与手下商议该如何行事,只是当听到要和金人打仗,这些将领个个顾左右而言他,没一个愿意主动请缨。
耶律大石见状,心思又活泛起来,便适时说道,“金人此番来势汹汹,兼有宋军作为帮凶,不可力敌也,不如暂避其锋芒,先解决一路来犯之敌,再图其他。”
萧平思量片刻,也不得不承认这话有理,便道,“林牙可详细道来!”
耶律大石侃侃而谈道,“目下敌军自两路来,东路的金人虽只有五万,但这些蛮子的厉害,大伙都十分清楚,何况此次还是那完颜阿骨打亲自领兵。
所以,本官建议咱们只需派一支偏师作为疑兵,拖住金军手脚即可,让他们一不能支援宋军,二不能威胁陛下安危。剩下的主力则迅速南下,待将宋军击溃,再回师和金人决战。”
萧平迟疑道,“林牙是否太过小看宋军,本将可是听说,他们此番来了近十万大军。”
“萧将军尽管放心,本官在南京道多年,对宋军战力知之甚详,已有破敌之策,将军若不信,某家可立军令状!”
看耶律大石如此信誓旦旦,萧平终于被他打动了,立时拍板道,“好,林牙既这般说,那本将也不问你如何破敌,就拭目以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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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萧平就将大军分为两部,由他本人率三万余人去正面牵制金军,余下的近五万精锐皆交给了耶律大石,由其负责解决宋军的威胁。
如此一来,虽有萧奉先从中作梗,可他临去前却忘了叮嘱萧平,导致耶律大石到底还是技高一筹,终究还是将大部分兵权夺到了手中。
值得庆幸的是,这时的耶律大石依旧不曾对大辽故地死心,因此并没有选择西去,而是真如他自己说的那样,领兵向着南方进发,同时还派出信使,去和萧干联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