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柴进的疑惑,穆栩自然不好多说,只能推脱道,“这只是我的一点猜测,毕竟耶律大石此人本事不小,又时刻想着重建大辽。
可耶律延禧是何等人,咱们心里清楚,耶律大石更清楚,明知不能对其寄希望,但耶律大石依然千里来投,怎能没有目的?”
柴进若有所思道,“使君的猜测,怕是**不离十。耶律大石自投奔耶律延禧后,表现的颇为恭顺,如今更是掌控了其麾下三分之一兵马。”
穆栩闻言看向前方几十米开外的耶律大石,眼中不停闪烁,随即就问道,“耶律大石与萧奉先关系如何?”
燕青回道,“原本二人之间颇为剑拨弩张,但自从耶律大石突然和秦王耶律定走近后,两个人关系已缓和许多。”
穆栩琢磨了下,发现还真不能再放任耶律大石发展下去了,否则让他在关键时刻抽身离开,会极大削弱耶律延禧抵抗金人的实力。
“小乙,你找人将耶律大石想要自立的消息,悄悄透露给萧奉先知道。”
燕青抱拳回道,“是,属下得令。”
三人说话间,一座空置的营盘已然在望,耶律大石骑马来到穆栩身前不远,拱手说道,“穆使君,这里便是临时营地,可先入住歇息半日,今夜我家陛下要为大人举报办接风洗尘之宴,到时请务必参加。”
“好说,本官一定准时赴约。”
耶律大石见穆栩答应了,便告罪一声,带着几个手下径自往北奔去。
将大军安顿下来,又四处巡视一番营地,确认没有问题后,于当天傍晚,穆栩带上柴进、燕青,以及二十名护卫,如约来到耶律延禧大营。
远远看见一群人在辕门迎候,柴进骑马凑到穆栩身畔,向他小声介绍道,“使君,为首的那个年轻公子是秦王耶律定,他左侧那个中年文士便是萧奉先。”
穆栩轻轻颔首,表示自己心中有数。
到了近前,自是由耶律定出面负责接待。
穆栩对此人没多大兴趣,只略微寒暄了几句后,就将注意力放在萧奉先身上,实在是这位名头太大。
在交流片刻后,穆栩发现萧奉先果真不是易与之辈,谈笑间言辞恳切,使人有种如浴春风之感。
这让他不得不感慨,这些能够做到青史留名的奸臣,果然个个都有把刷子,怪不得能得君王宠信。
倒是在见到耶律延禧之后,让穆栩大失所望,这个有名的逃跑皇帝卖相着实不佳,满脸横肉不说,还一副被酒色掏空的模样,没有一点天子威仪。
别说和赵佶相比了,便是萧奉先都比他有派头。若给这厮换上一身粗布麻衣,可能还以为他是杀猪卖肉的屠夫呢,哪里像是一个皇帝。
耶律延禧可不知穆栩如何腹诽自己,他这时显得极为高兴,拉着穆栩坐到他下首,一口一个贤婿的叫着,还不时问东问西,简直和后世的邻家大妈似的,把穆栩弄得不胜其烦,又不好与之翻脸,只得硬着头皮胡乱应付。
或许是看出了穆栩的为难,萧奉先主动将话题扯到了天下局势。
“穆大人,以您之见,大宋是否会和金国联手?”
此言一出,耶律延禧总算是闭了嘴,忙盯着穆栩,看他如何作答。
穆栩将酒杯放下,正色说道,“从目前的局势看,怕是真会如此。”
“哼,南朝实在不像话,亏得与我大辽还是兄弟之国,却行此卑鄙之事,朕真是羞与赵佶小儿为伍!”
随着耶律延禧这话,帐内一众辽国大臣个个义愤填膺,出言声讨起大宋的背信弃义。
穆栩看到此情此景,却在心中暗叹,辽国看来是真没救了,如今剩下的利用价值,只剩下为自家拖延一下金国南下的脚步。
其实穆栩有此想法也不奇怪,只因在他看来,宋朝的确做的不够地道,但辽国落到这般田地的罪魁祸首却是金国。
可这些辽人倒好,一个个不思如何报仇雪恨,却在这里责怪宋国被盟,这不是本末倒置吗?
从他们的言行举止不难看出,辽人已被金人吓破了胆子,宛如断嵴之犬,再难以重现先祖之风矣。
穆栩此番来会盟之前,初时还抱着若辽人可堪一战,他未尝不能出兵相助的念头,此时亲眼见了辽国君臣的表现后,他算是彻底打消了这个打算。
而接下来的发展,则更加坚定了穆栩的想法。
在耶律延禧的授意下,萧奉先等人丝毫不关心,如何应对随后到来的危机,反而频频试图说服穆栩,希望他可以对他们加大援助力度。
穆栩则以云地地寡民稀,物产不丰为由,将此事含湖了过去。
好在云地本就是辽国西京道,在坐的辽国君臣对那里也颇有了解,所以倒未再揪着不放。
酒过三巡,眼见天色已然不早,更兼外面还下起了鹅毛大雪,穆栩便起意要告辞离开。
不想耶律延禧也不知是喝多了,还是怎地,竟突然开口说道,“贤婿怕是还没见过朕的公主吧,不如朕招她前来,你二人提前认识一下。”
穆栩是好奇耶律余里衍的样貌不假,但也没猴急到这种程度,遂拒绝道,“陛下好意,外臣心领,只是这样的话,有些于礼不合,恐对公主声誉造成影响,还是…”
哪知他话才说了一半,耶律延禧就大手一挥道,“贤婿多虑了,我们辽人可没宋人那般迂腐,也无那么多繁文缛节。再者,此处皆是朕的心腹爱臣,无需太过顾忌。”
说罢,他便命人传蜀国公主前来觐见。
人家当爹的都这样说了,穆栩一个外人又能怎么办,只好收起要告辞的话,静观其变起来。
不多时,随着外面一声通报,耶律余里衍脸带薄纱,身披一件白狐披风,伴着外间风雪,身姿曼妙的彷若雪中精灵一般,翩然来到大帐之中,盈盈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