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领中书省,位列内阁首相,还是太师,户部粉饰太平,一个个装成了睁眼瞎子,难道你就没有责任?’
‘本太师问心无愧,我能有什么责任?’
‘呕姓庞的,我想吐,要不本天官直接吐你怀里?’
在场的衮衮诸公中,有如白鹿书院、范仲淹一般的纯粹文人,并非修士,却也有很多高品修士,甚至一品宗首,此刻全都心神大乱,大艮皇庄上空一片片彩霞此消彼长,好久方得平静。
赵官家连连喘了几口粗气,只见一碗香茗递到自己面前,却是他深爱的刘皇后“官家,范仲淹虽然很讨厌,却是个忠臣,他这是为国家,并无意讽刺太宗一脉”
刘娥说完这句话,便微笑不语,
该劝的她已经劝了,官家才是大艮朝的皇帝,再说下去她这个皇后也属僭越。
赵官家喝了口茶水,这才慢慢气消,
范仲淹虽然可恨,话却没有说错。
去岁川蜀路的两百三十万担收成,其中就有四成是仙粮‘虚抵’来的,户部统计的数字倒是皆大欢喜,其实真正的收成不过一百余万担而已。
更令人气愤的是蜀山一脉钻了大艮律法的空子,不仅户部统计的数字是虚抵的,峨眉青城还不用就其缴纳公粮!
如今是户部官员粉饰太平,大艮内阁诸公要举杯庆祝这个‘丰收年’,范仲淹这个川蜀路转运使却完全插不上手、说不上话,如同被人调戏玩弄,也难怪他如同失心疯般要在今日发作。
总算是个忠臣啊!
忠臣不能杀,范仲淹这种杠子头会死谏的忠臣就更加不能杀了,人家正巴不得落个万世清名呢,所以赵官家呵呵两声,没继续搭理范仲淹,却点了庞太师的名。
“庞爱卿,你为内阁首相,群臣表率,不知爱卿是如何看待户部农事司统计的去岁粮数?”
庞吉身为太师,那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党,自然是与蜀山一脉亲近,赵官家这一下太极推手用的妙,若是庞吉也指责蜀山一脉,那可就是狗咬狗一嘴毛了。
太子就是再蠢,此刻也看出不对,闻言脸色一变,有些忐忑地望向庞吉。
“官家,臣以为范仲淹其情可谅、其行却有失。”
庞吉心中无限郁闷,脸上却是一片淡然“户部统计数字并无问题,仙粮折充谷数,乃我大艮律法,并无有失。
至于范仲淹所言,纯属揣测之言,并无实据,以此指责蜀山一脉怕是难以服众。
臣以为,范大人忧心国事,一心为公,当可为群臣表率;然范大人虑事不周,捕风捉影,有忠诚之心却无任事之能,当可为群臣殷鉴”
果然不愧是官场上的老油条,几句话就推掉了自己的责任,对范仲淹明褒实贬,却让人无从反驳;你都说了蜀山一脉是钻了律法空子,那也就是没有违反律法了?既然如此,你有何实证?
赵官家一皱眉,早知会是如此。
“官家明鉴,太师所言极是!”
一声冷笑,齐漱溟挺身站起,淡淡道“官家,我蜀山一脉自太祖立国,为维护人族正统,多少门中弟子前赴后继、血染西南边疆?
太祖年间,峨眉四老力战南疆蛟圣,形神俱灭,永绝世间!
太宗北伐,青城姜长老身中魔国圈套,引得外魔入体,陨于四九重劫!朱梅道兄也因魔火入心,永失真仙道途!
峨眉青城,捐躯弟子何止千百?
川蜀是什么地方?不说南疆妖庭,单是川蜀一路,也有恶妖常年为恶,夺取良田,戮害人族,我蜀山弟子将田地夺回,依律当免一年课税公粮又有何不妥?
至于仙粮折抵谷数,更是太宗之法,与蜀山一脉、与户部官员何干?”
说着冷笑望向范仲淹“本座倒是很想知道,为何自范大人主持川蜀一路,便屡屡出现恶妖和旁门魔道侵占良田的事情?川蜀路各州厢军、各地的开封府分衙莫非是摆设吗?
如今范大人不察己过,反倒指责蜀山一脉,居心何在!
官家,我蜀山一脉虽是世外修士,却为这大艮朝付出良多,若是今日官家不能给蜀山一个公平,怕是我峨眉青城的真仙老祖也绝不答应!”
‘这个齐漱溟不做官简直就是可惜了,颠倒黑白的本事倒是第一。’
包正暗暗皱眉,心中也是为范仲淹着急;老范是个好官,就是心思不够细腻、手段也不够阴险,那是庞吉和齐漱溟的对手?
若非有见于此,自己又何必和李清冥微服私访,查探证据?老范就是没看清这一点,过早发难,反倒陷入了被动。
时间还不够啊,仙景桃源那边还差一些时日才能收集到足够的证据现在要想凭蜀山仙田一案扳倒峨眉青城实在有些困难。
赵官家看看齐漱溟,忽然冷笑一声“齐真人这是要抬出真仙老祖来威慑朕么?”
范仲淹再不好,那也是朕的臣子,你也配说他?赵官家立即岔开话题,开始制造矛盾。
“外子无礼,也是受屈之下,一时难解胸中郁闷,还请官家谅解”
妙一夫人荀兰因忽然娇笑一声,盈盈起身“官家,范大人没有我蜀山一脉违反律法的证据,可我蜀山一脉却有为国为民、解君之忧、解百姓倒悬的实证,正要向官家递陈呢。”
“不过官家看过我蜀山的证据,知我蜀山乃是被人污陷后,兰因大胆,请斩范仲淹!”
请斩范仲淹?
包正顿时目光一凝。
峨眉果然是有备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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