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周坤说起话来啰里啰嗦,做事效率却是极高的,半个时辰后,就带着包正来到了一座宅院前。
这个宅子距离大相寺不远,靠着汴京的内丘‘艮岳’,位于京城之内,位置却十分偏僻清幽,比较像是前世蓝星上的城中村。
附近有个小集市,大相寺的和尚经常到这里买菜,还有几个鸡毛小店,生意一般般,却难得都是经营了多年的老店,各有各的看家绝活招牌菜。
距离宅子里许路外,还有个不上档次的勾栏,据周坤说里面姑娘的汴京坠子唱的特别好,花五文钱买碗茶就能听上半天。
包正很是满意,上辈子他就喜欢这种大隐于市、闹中取静的地方,没想到周胖子居然还是个知己。
走进宅子一看,虽然只有一进,面积却在三亩左右,有三间大瓦房。
房前屋后栽种着枣、梨、樱桃、枸杞、香椿、石榴各种树木,上火败火、补的泄的,算是都全了。
虽然不比岑修竹的内炼堂有山有水有树林,却也有好大的一块空地,上面放了石桌石凳,顶上还有葡萄架子,
院中还有一眼六角沿砌的水井,井围子上用红色薄砖堆出了一个‘柳’字。
“瓦房三间,内田两亩,有自用的水井,附近也有集市饭肆,生活方便,这样的宅子你确定只需要五十两银子?”
大艮朝的物价亲民,汴京的房价在全国都算是高的了,可在包正看来,若是与上世蓝星相比,这价格简直如同白送。
就算只折合他的俸禄,也就是四个月不到,就能买一套占地三亩的宅子?
进来后他可就用法眼看过了,宅中并无妖气鬼气,也无怨气纠缠,显然不是什么鬼宅和凶宅。
如果一定要找毛病,这宅子中就是太清凉了些,甚至是清凉的有些过头
周坤得意笑道“文直兄说哪里话来,这宅子别人买就要五十两,若是文直兄买,可得打个八折,一口价,四十两!
文直兄,老周我够朋友吧?这笔买卖牙行就不图赚钱,就图交个朋友。”
包正的目光从院中那眼水井上轻轻掠过,望着周坤一笑“前主人是姓柳?”
“文直兄说对了,前主人是姓柳,早年住在这里,后来做买卖发了财,就搬到了金水桥畔的大宅子中去了。”
周坤不需细想,便如数家珍地道“这宅子一直就空着,柳家也没急着卖,还是月前才将这宅子托了牙行出手,
这价格嘛,原本也没这么便宜,是我给压下来的。”
“你压的对,还算你有良心,没被金钱蒙了眼去。”
包正微微点头,又看了眼宅子“汴京为天子脚下,又有开封府镇压妖魔邪祟,这里自然不是什么鬼宅凶宅,可是却一样不适合普通人居住,就是一般的修士也未必会喜欢。
周兄也是修行多年的儒门弟子,想必早已看出这是‘五独之地’了?”
“所谓天下万物,皆不离五行,五行或缺或盛之地,便为五独之地,
又分为陷金、陷木、陷水、陷火、陷土;金盛、木盛、水盛、火盛、土盛之地。
而这个院子,则为水盛陷火之地,普通人住久了容易得风湿,一过四十就会关节肿疼,举步维艰。
就是修士住了,也会因为此地五行不衡而影响修行,周兄,我说得可对?”
法家修士本来没这么多的讲究,可包正同时还是墨家炼器一脉的传人,早在《炼器正义》上就看过了对‘五独之地’的描述。
像这种水盛陷火之地,有碍元阳,人族妖族都不会喜欢,江河湖海中的虾兵蟹将乌龟王八倒是合适了,可谁见过这些水族常年跑到岸上修炼的?
书上还特别说明,这种地方不适合安置炉鼎,非炼器一脉的首选,不过他拥有自身炉鼎,用的还是法家真火,倒是不会受这五独之地的影响。
周坤点头道“本就没想要瞒文直兄,我是看文直兄身藏异宝,随便就能把弥尘幡借给在下,可见手中法器必不止一件,
又是岑宗师爱徒,想必这五独之地能够影响别人,却影响不了文直兄
文直兄若是不满意,咱们就再换一处,一样还是要打八折的。”
包正笑道“还换什么?我看这里就很好,这宅子我买了。”
说着掏出四十五两银票给了周坤“一事不烦二主,多出的五两银子就烦周兄找人帮我买些合用的家具,
紫檀、黄花梨的都可以对了,院中再添几张藤桌藤椅和两架秋千好啦。”
“好咧!我再找人帮您把院子收拾干净,保证像个新宅子一样!”
周坤笑着将银票收起,心说这可怪了,文直兄又不是大姑娘,家里也没有花姑娘,他要秋千做什么?
还好这次管住了嘴,没问出来,男人们,谁还没有个小秘密什么的?
理解理解。
“呵呵,那可就麻烦周兄了,我明天再来入住。”
包正转身走向院门,目光有意无意间再次从那眼水井上方掠过。
“有意思,有意思”
按大艮的规矩,乔迁新居也是要招朋唤友的热闹一番,俗称暖房。
可包正不着急,除了周坤知道他购买了新居外,暂时没有通知任何人,第二天就带了行李卷儿搬进来新家。
现在他每天的生活十分规律,每天卯时到推官房转一圈儿,没有大案要案下面的推官们自己就能解决,根本就不会麻烦他这个上官。
周坤都说了,做上官就得有个做上官的样子,寻常时候文直兄您几天不来都成,否则事情都被您这个上官做了,下面的兄弟们岂非是要失去很多上进机会?
这货嘴巴是碎了些,可不该说的从来不说,拍起上官的马屁来也是曲径通幽别有天地,有这么个副手还真是包正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