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远从善如流地出了门,烟雾缭绕间没瞧见吴霜红了的耳朵尖。
他刚一出门毕宁就靠上来,“公子?”
宋清远正在想着方才的一幕,冷不丁被他叫了一声,顿时不悦,“作甚?”
毕宁担忧地看着宋清远的面色,问道:“您今日也没饮酒,怎的面上就见红了,可是身体不适?”
宋清远一愣,摸了摸自己的脸,两颊是有点发烫,他信口胡诌道:“可能是厨房里边太热,凉快凉快就好了。”
毕宁便要给宋清远打扇。
宋清远白了他一眼,心道自己当初怎么挑了这么蠢东西。
毕宁委委屈屈,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惹主子不开心了,只得悻悻跟在他身后。
不多会儿,饭菜出锅,这些菜多是就地取材,以海鲜为主,煎炒烹炸,样式丰富。
毕宁尝了一口,只呼好吃,即便是之前在京城的府邸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品。
他有点理解他家王爷为什么不肯走了。
这边满屋欢声笑语,贺雪顶着一身馊臭味走在路上,过路的人都避之不及。
“真是丢死人了!”贺雪气得直跺脚,带着人抄了小路,想从人少的地方回家,免得让路人看见她这副德行。
她快步走在前面,忽然间听到一声闷哼,回头就见自己带来的人全都倒在了地上。
她刚想呼救却被人一把捂住了嘴,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等到再次清醒,便发现自己待在镇上的一条小巷里。
四周过往的都是些穷酸乞丐,这些人席地而坐,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
贺雪想起来了,这是镇上出了名的贫民窟,是叫花子的聚居地,这地方可是什么三教九流都有,她怎么会来这儿了。
正想着,忽然一个小叫花子冲撞过来,贺雪吓了一跳,惊叫起来,像是驱赶苍蝇一般挥舞着双手,“走开,你这脏东西,别碰我!”
她连惊带吓走地磕磕绊绊,明明是她挡在了路中间才让小乞丐不小心撞了上去。
这一嗓子彻底惹恼了周围休息的乞丐。
他们在外看了一天旁人的脸色,结果到了自己住的地方还要被个闯进来的外人指着鼻子骂。
郁积的怒气顿时都对准了贺雪,他们见她的衣服虽然脏污,但面料是上好的绫罗绸缎,便知道这定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姐,大家一哄而上去抢她的东西。
贺雪的发髻散了,珠钗丢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洗劫一空,她哭喊着想要从那些人手里夺回来,却被人拳打脚踢给轰出了巷子。
贺雪爬起来扬言道:“你们给我等着,等我找人来要你们好看。”
她哪里分得清方才谁抢了谁没抢,这些人虽然是乞丐,但架不住人多,遍布各处,即便是她带人端了他们这处落脚的地方,他们明日便会去其他地方落脚。
东西是追不回来了,气也没地方出,贺雪抽抽搭搭地往家走,没等出了镇子就又是眼前一黑。
吴家满是欢声笑语,一行人在席间推杯换盏,就见宋清远带来的一个随从对他耳语了几句,宋清远满意地点头一笑。
席散了,吴霜留下来收拾碗筷,毕宁是个有眼力见的,哪能让主子重视的人干这种粗活,忙抢上前去替她端盘子。
吴霜想要拿哪个碗,下一秒便就已经到了毕宁手里。
毕宁端着碗冲她嘿嘿一乐,“吴姑娘你放着就行,让我们来就是,您是我们公子的恩人,哪能让您干这种粗活呢。”
吴霜觉得宋清远这个跟班傻乎乎的,也不好把活都扔给他,毕竟他们是客人,便跟着在旁边收拾点边边角角的地方。
两个人一个收碗一个擦桌,配合默契,毕宁无意间往吴霜那一瞥,眸中难掩的惊讶一闪而过。
毕宁觉得自己还能再进一步,“吴姑娘,您就没想着去更好的地方看看?单是待在这小渔村里怕是埋没了您的手艺。不如你跟我们一起回京吧,我家公子在京城家大业大,定能照顾好你的。”
说完之后毕宁觉得自己太机智了,这样主子就不用为了她而待在这么个小村子里了。
他家主子何时吃过这种苦,即便是在战场上也有人将他的衣食住行照料得好好的,哪像在这儿干什么都得自己动手。
吴霜反问:“我跟他走?你觉得我应该以什么样的身份跟他走呢?”
毕宁想方才主子在饭桌上不住夸赞吴姑娘的手艺,还就着那道麻辣烤鱼吃了两碗饭,一定是主子留恋吴姑娘的厨艺才不肯回去的,家里的厨子可没这个水准,在做鱼这方面,即便是御厨也要逊色吴姑娘许多。
毕宁脱口而出,“以厨娘的身份呗。”
他话音未落脑袋上就重重挨了一下,宋清远从未觉得这家伙这么碍眼,“会说话就说,不会说闭嘴,没人把你当哑巴。”
毕宁当即噤声,灰溜溜滚一边去了。
宋清远轻咳两声,“别听他瞎说。”
吴霜看了看这身粗布麻衣,叹道:“不怪你的随从把我当厨娘,我们身份悬殊,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了吧,你打算什么时候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