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挑起小贩的手掌面向大家展示,“各位都是靠海吃海,应该清楚常年捕捞的人掌心与虎口皆是老茧,而这位大哥的老茧却生在指腹,这说明他并非常年捕鱼出海之人。”
小贩面色一僵,就见吴霜挑眉问他,“我说的对吗?”
吴霜接着说道:“方格螺虽然与普通的海螺相似,但仔细分辨还是能看出细微差别,一种螺纹略细顶部较尖,而另一种则平滑一些,我们这片海域不产方格螺,再往南一些的海域,这种螺就十分常见,且因为略带毒性无人采食,捕捞起来比一般的海螺还要容易。”
当地的渔民朴实良善,从未想过这种投机倒把以次充好的事情。
此时有见多识广的渔民上前来分辨,指出吴霜所说不假,这种海螺因为生命力顽强,只消在夏季温差不大的时候从原生海域运输到其他地方,就依然是活的。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宋清远反手一拧,顺着手腕擒住他整条手臂,反剪在那人身后,押住他不肯松手。
“你根本就不是渔民,只是想趁此地螺市开市,用这种毒螺趁机赚上一笔,方格螺比一般的海螺个大又肥,更能卖上价钱,少食并不会有明显症状,万一真的出了人命,你早就跑没影了,哪里还能寻到你头上,你可真是打了个如意算盘。”
小贩被人当众戳穿,恼羞成怒,“你们几个明明就是一伙的!”他指着那个帮腔的渔民,“还特意找了个托儿来演戏。”
吴霜把那一盆煮好的螺端到小贩面前,“既然你坚持自家螺肉没有问题,那为了自证清白,就把这一盆都吃了吧。”
小贩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盯着那盆螺肉支支吾吾说道:“我、我不喜食螺。”
吴霜嘴角噙笑,了然道:“哦,既然这样,谁愿意替你证明一下?你吗?”
她指着小贩身后帮忙的伙计问道,小伙计连忙低头缩颈,不肯吱声。
在场无一人肯碰这盆螺肉一下,围观的人交头接耳地讨论着。
那小贩见大家的注意力不在他这儿,一个起跳突然发力,推开宋清远就没命地往外跑。
可惜他没跑两步就一个大马趴摔在地上,满口土腥和着两颗磕掉的门牙吐出来,弄得一头一脸血。
宋清远衣袖带风,只是微微拢了拢,旁人看不出门道,吴霜却知这是宋清远的功劳,看向他的目光不禁多了几分探究。
事已至此,吴霜说的已经成了铁板钉钉的事实,几个热心的渔民上前将那人扭送衙门。
王老板此时想起来仍是一阵后怕,这吴家的小闺女莫不是他的贵人。
今日若是没有她,他采买了这些毒螺回去让客人吃出毛病,他的酒楼刚开张岂不就要垮了。
这么一想,王老板登时把吴霜当成了他全家老小的救命恩人,冲她作揖道谢:“今日多谢吴姑娘,姑娘见多识广令人佩服,若不是姑娘家不做这海螺的生意,我当真想从你那处一并采购了。”
吴霜笑道:“谁说我不做?”
此言一出有人说道:“你家卖鱼已经赚的盆满钵满了,如今又要来做海螺的生意,大家都是以海为生,还给不给我们留条活路。”
这一番话倒是说到了大家心坎里,海螺生意不比卖鱼,只有这两个月气温适宜才是旺季,东西只有那么多,若是多一人分羹,他们能赚的利润便少一分。
大家虽然感谢吴霜揪出毒螺商贩,但都是要养家糊口的。
宋清远见众人这般市侩嘴脸,替吴霜不值,“走吧,我们回家,不跟他们计较。”
吴霜并不在意:“谁说我要跟他们计较了。”
她清了清嗓音冲大家说道:“大家放心,我不卖海螺。”
不卖海螺,那卖什么?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吴霜卖的什么关子。
前面的摊子旁堆着一小堆从海螺中挑拣出来的小花螺,捕螺的时候难免会错捕一些不值钱的小东西,而这种小花螺便是其中之一。
“我卖这个。”吴霜拈起一只小花螺冲大家说道。
这种螺个小皮厚,费半天功夫只能弄出一点点螺肉,这有什么好卖的,这吴家姑娘刚才还瞧着挺精明的,怎么才一会儿功夫就脑子不清楚了。
大家议论纷纷,王老板见吴霜胸有成竹,又想到她之前能将鱼皮鱼骨都做成鲜美的菜肴,心思一动,“姑娘借一步说话。”
三人来到一处僻静地,王老板问道:“不知姑娘打算将花螺如何来卖?”
吴霜说道:“明天下午我会亲自登门拜访,到时候王老板觉得合适再采购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