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吃了饭,还不到歇着的时候,大家便聚在门口闲聊。
这时候孩子就会三五成群地在不远处闲闹,尖锐的笑闹声充斥在周围。
吴霜炒了一把豆,上面裹上面糖,揣在兜里时不时往嘴里填一个,喀嘣喀嘣地声音吸引了几个孩子过来。
他们伸手过来,小手黢黑,“小霜姐,你吃什么呢,给俺一个吧。”
吴霜摸摸那个说话的孩子,在他们手里一人放了一点。
炒黄豆是常见的零食,可做的这么香甜的吴霜还是头一个。
几个孩子吃得喷香,当中有个孩子大言不惭地说道:“俺将来长大了要娶小霜姐姐当媳妇。”
其他几个孩子一听不服气了,也跟着起哄,“俺也要娶,小霜姐姐得嫁给俺。”
吴霜倚在门框边,听得哭笑不得。
自己这是被人预定当童养媳了么。
宋清远忙完了从屋里出来,端着要倒的脏水往门前一泼,抖了抖空盆,“你们小霜姐已经被我定下了,都散了吧。”
几个男孩子吱吱喳喳地笑起来,灵巧地避开流过来的水,一下在吴家门口散开了,他们点着脸蛋儿羞了羞宋清远,“羞羞羞,小霜姐姐才不喜欢你呢。”
宋清远把眼一瞪,佯装生气,“你怎么知道?”
另一个孩子嘴快,“俺们之前问过小霜姐了,家里的那个哥哥是不是她相公,小霜姐说不是,她说你细皮嫩肉的比女孩子还金贵,她不喜欢这样的。”
“那她喜欢哪样的?”宋清远乘胜追击,完全不顾当事人还在旁边。
“又黑又壮的,就像……就像……村东头熊大那样的!”
吴霜捏了他胳膊上的软/肉一把,“宋清远你还有没有个正形,跟一帮小孩儿瞎闹。”
宋清远回想了一下熊大的长相,摇头感叹,“没想到你口味这么重。”
吴霜忍无可忍,在他小腿肚子上踢了一脚。
宋清远闪身一躲,吴霜只堪堪擦着他的衣边而过。
沈若然不知何时站在了两人身后,嗤道“小霜都怪你整日抛头露面,连村里的孩子都可以跟你开这种不着调的玩笑,传出去多难听。”
吴霜白她一眼,心说我跟你这种封建思想无话可说。
宋清远笑道:“几个孩子的玩笑话而已,如何当真,沈姑娘不必太计较。”
沈若然见宋清远跟自己搭话,顿时来了精神,“内外各处,男女异群。莫窥外壁,莫出外庭。立身端正,方可为人。妹妹这几点哪一点做到了?莫不是从未读过《女论语》吧。”
沈家老爷子年轻时在衙门做过一段时间师爷,撰写书文,写写算算,后来回老家了还一直以读书人自称,要求家里人读书,可惜儿子是个不争气的,书房里统共几本书现在差不多都典当干净了。
沈若然也是个八斤八两的货,幼时在祖父的戒尺下吃过几天墨水,可惜字都没认全老爷子就归西了,脑子里统共记着的就这么几句话,这会儿拿出来显摆一番,显得自己个文化人。
吴霜确实没受过此等思想荼毒,此时当成了新鲜景,还想让沈若然继续往下说。
宋清远轻哼,“这些糟粕,不读也罢。”
沈若然刚张开的嘴顿时卡壳了。
心道原来这宋公子喜欢豪迈奔放不拘小节的,宜室宜家这一套在他这儿吃不开。
吴霜想听的没了下文,便跑去一边请教吴修文,这会儿吴贵田也从里屋出来,他披了件衣裳,常抽的烟袋也没拿,低低咳嗽了几声。
“爹,你不舒服?”吴霜耳朵尖,听见吴贵田的咳嗽声问道。
吴贵田摆摆手,“没事,老/毛病了,一入冬就这样。”
这说着,卖货郎从门口路过,挑着的货物里便有烟叶。
他经常在周围几个村镇跑生意,谁家要什么心里门清,问道:“贵田叔,新来的烟叶,抽着可香,来点?”
吴贵田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的确是好货,他动了要买的心思,刚要去掏钱,被吴霜截下,“嗓子不舒服还抽,这些钱还是赶明儿留着去镇上找个大夫瞧瞧吧。”
吴贵田知道闺女是心疼自己的身体,只得由着她去。
烟叶没买成,吴贵田留卖货郎吃了盏茶,聊几句闲天。
卖货郎见识的多,嘴里的新鲜事也多,他劝吴家人最近少出远门,夜里早些闭户。
“最近这周围不太平,听说镇上好些商户遭了抢,大概是海盗干的。”
每到这会儿,出海的渔船少了,海盗劫不着商户渔民,手头也吃紧,只能跑到岸上来行凶。
“听说有的跟他们打了照面,直接连活口都没留,可见这帮家伙不是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