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野雾凝空寂寞,九霄云锁绝光辉……”
清晨浓雾如纱如罗、若烟若云,漫漫笼罩天地。地处大山脚下森林边缘的出云村深深隐没在这漫漫浓雾中,悄然无声。此时此刻,全身黑衣的南棹晚猫腰站在村庄尽头的那座农家院落里,正有条不紊地将脚畔那些已然劈开散落于地的圆木柴薪整齐堆放至木屋檐下,浓雾缭绕中,隐约可见其面如冠玉、目若朗星,却是神采英拔。而在身畔氤氲雾气中,比南棹晚稍高些许身体愈为壮实身着褐色短衣的兄长秦朝则奋力挥舞起手中斧头,狠狠地向着竖立于地的圆木劈将下去。虽然浓雾微寒,秦朝却依然掀起衣角拂去额头汗水。扬首远眺,但见那村前森林、村后群山皆同样隐隐笼罩在缭绕浓雾中,竟恍若仙境,亦比以往愈添些许神秘。而这初晨的出云村亦愈为静谧,南棹晚耳畔惟有秦朝劈柴声音不断回荡。
此时此刻,距离当年老猎人武林于深山老林中偶遇孤独群岛岛主南翔鹤并收养南棹晚至今,倏忽已然十五年过去。在这十五年间,南棹晚渐渐从当年婴孩成长为如今的十六岁少年。在这十五年间,早已发现自身与兄妹间有所不同的南棹晚却仅从母亲那里得知自身为收养之子,无论他如何继续紧追不舍,皆未能再得到其它任何讯息。然而饶是如此,这并未令南棹晚与养兄妹间有所疏离,这座农家院落承载着太多他们共同成长的欢乐记忆。然而在欢乐之余,长久以来,南棹晚却始终有重重疑惑萦绕心间,有时在那孤寂寒夜里,孤单的少年南棹晚时常会默然孤独对月、黯然神伤,却始终未能寻得答案:
……我来自何方……
……我生而为何……
……我终归何处……
然而此时此刻,南棹晚却暂将心事深埋心底。身畔,兄长秦朝则奋力将最后那段圆木劈开,拂去额头汗水,以斧为杖,猫腰喘息着稍事休息,南棹晚遂将柴薪揽至怀中。
然而就在此时,南棹晚蓦然听闻身畔木屋中隐隐传出阵阵欢快地轻轻脚步声,遂不由得停止手中动作。须臾间,却见小妹秦楼月身着月白衣衫翩跹若飞面带微笑快步而出,她那窈窕倩影虽隐隐融于缭绕浓雾中,却依然显出白衣胜雪、乌发如云、眸如明月、肤若凝脂,仿佛天生此佳人,即胜过那苍苍寒霜、皑皑冬雪。而小妹秦楼月驻足于木屋台阶之上,即仿若有明光自天际破空而来,直穿透这天地间漫漫浓雾,令这座农家院落顿然明亮起来,同时亦令南棹晚心生明媚,她那银铃般的欢快声音亦紧接着传至耳畔:
“吃早饭啦1
秦朝笑着点头答应,然而此时此刻,原本静谧无比的出云村中骤然响起阵阵急促地铜锣敲击声,破空而来,打破笼罩天地的岑寂,仿若在沉重地敲击着人们心房,在这重重浓雾中不断回荡。南棹晚与秦朝两人心下皆知,此为村庄面临大事号召村民们时方会发出的紧急召集令,且声音如此急促,想来定有要事发生。果不其然,随着这急促铜锣敲击声在村庄上空不断回荡,众多村民纷纷走出家门,循声向着村庄中央那处广场拥去,不时有村民们互相交谈的只言片语飘入这座农家院落:
“……如此急着召集咱们,莫非又有野兽袭击村庄?”
“……看来并非如此……”
“……听闻国家又要打仗……”
“……好像是那些傲云国蛮子又要进犯我云荒,真欺人太甚1
“……唉……好容易才过两年太平日子,如今却战事又起,这何时才是尽头……”
“……此次紧急召集咱们,定是要号召年轻子弟们踊跃参军、驰骋疆尝上阵杀敌……”
南棹晚与秦朝两人面面相视,却见兄长秦朝面布激愤神色,眼底却又隐然掠过些许惊惧。而饶是南棹晚向来沉稳,此刻亦不禁微微变色。稍顿片刻后,两人同时快步向那道木栅栏门奔去,完全没有理会小妹秦楼月在身后急切呼唤。
此时此刻,村庄中央那处广场已然被挤得水泄不通,众多村民们依然在议论纷纷,同时皆将注意力集中至广场中央那座约半人高的方形土台上。南棹晚与秦朝两人远远站在人群边缘处,看着站在那方形土台中央与老猎人武林爷爷年纪相若的灰袍老者自身畔手持铜锣的年轻后生手中接过白色纸卷,徐徐展开,原本依然议论纷纷的人群顿然安静下来。
“云荒国君特诏1那担任出云村村长的灰袍老者朗声宣读手中纸卷,原本苍老的声音居然中气十足,令南棹晚不由得心下微诧。而此时此刻,在场众村民们皆屏气凝神倾耳而听,想来定是被方才灰袍老者道出的“云荒国君”四字所震慑。然而南棹晚却心下明白,当今云荒国君南楼虽贵为国君,却仅不过是已然掌握朝政达二十余年之久的当朝太师汉宫春手中傀儡而已,那所谓“云荒国君特诏”亦不过是太师汉宫春之意而已。南棹晚心念至此,却听那灰袍老者继续宣读:
“……今有西北敌邦傲云,敢发难端,窥我上邦,犯我国疆,百姓离散,滔滔恶行,罄竹难书,虽万死不足抵其罪!朕为国君,缵承洪绪,统理兆人,海澨山陬,皆朕臣民,适遭此难,岂宜坐视。为御外敌,保国平安,特发此诏,召忠勇之士,发羽林之材,扫豺狼之罪恶,播云荒之威德。凡我云荒男儿,尚宜奉公体国,讨伐凶逆,义无反顾,以消萌衅,以导祯祥……”
“如此看来真要开战啊1南棹晚听着,不由得如此叹道,却未听到站在自身身后的秦朝有所回应,不禁心中微诧,遂慢慢转过身,却见兄长秦朝面上激愤神色愈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