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根结底还是信息不对称让投资者们做出了不同选择,而且即使是面对因丑闻而下跌的股票,盲目做空依然会面临很多不确定因素,而这也就带来了投资风险。”董锵锵总结道。
“因为有些问题可能是投资者的理解错误,有些问题可能在上市公司解释后被美国证监会接受,或者有些问题在解释后仍不能被管理机构接受,这时股价就会出现波动。事实上,美股历史上已经多次出现过类似案例。”
“那你根据什么判断慕尼黑再保险的股价不会反弹呢?”董锵锵追问道,“安然是因为舞弊和作假隐瞒了巨额亏损,慕尼黑再保险的收入锐减是因为恐怖袭击带来的天价赔款。两者都是收入减少,为什么你会选择购买慕尼黑再保险的看跌期权而不是直接做空它?”
“首先我要坦白,我是有赌徒心理的。”端木大方地承认道,“股价下跌后出现反弹或者不反弹其实只是概率问题。一方面,恐怖袭击短期内给大家带来的心灵冲击实在太过震撼,同时随着伤者越来越多,它给慕再造成的影响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发酵。另一方面,因为有做空机构的存在,所以它的股价会出现波动。就是因为对短期股价的不确定我才会选择买3个月的看跌期权,我相信无论它如何反弹,股价都不可能恢复到911之前的水平。这是你的第一个问题。第二点,安然的造假被怀疑不止一年,影响之恶劣已经引起美国证监会的重视,会不会被强制退市很难说。一旦它真的退市或被强制停牌没有了股价,就会涉及做空单和看跌期权无法行权的麻烦。另外一点就是作为个人不能从第三方平台借出股票进行卖空。”
董锵锵第一次听这些做空的知识,只觉得自己好像掉下悬崖后意外捡到武林秘籍的幸运小子,捧着秘籍似懂非懂。
“另外有件事你可以想想,如果第一个站出来怀疑安然造假的人在市场里公开自己的怀疑前就先通过股票借贷平台借入大量安然的股票,然后再广而告之安然的猫腻,会出现什么情况?”端木启发道。
“我记得是今年年初有人质疑安然的,而现在的股价只有年初的四分之一都不到。”董锵锵咂舌道,“如果年初就敢做空安然,那现在肯定赚翻了。可他凭什么敢怀疑安然呢?当时安然如日中天,所有人都不会怀疑美国500强企业会作假。”
“所以我一直在思考这件事,通过研究我认为这个人至少要做好三件事。第一件,他一定是花了很长时间研究市场里能找到的所有与安然有关的信息,不仅是实地走访上市公司,还要和它的上下游公司及主要客户沟通。第二件事要困难一些,我高度怀疑他跟内部人士交流过,可能是审计公司的内部人士,也可能是安然的内部人士,也可能是安然的离职员工。通过这两方面的调研,再加上他对公司的了解,才能得出自己的判断。两方面缺一不可,少了哪个都不严谨。”
董锵锵把端木的话认真地品了几遍,然后刻在了脑子里。“但造成安然今天股价大幅波动的幕后之手是它自己的三季度财报,我知道上市公司必须定时披露季度财报,但如果不按时披露,它的暴跌应该还能再拖一阵。”
“表面看起来压倒安然的稻草是它的三季度财报,但如果它不按时披露,市场只怕会更恐慌。现在的它是真正的骑虎难下,披露不披露横竖都是一死,只是时间早晚罢了。”
“这些上市公司的高管都是千万甚至过亿美元的身家了,做这些又是何苦呢?有命挣钱也得有命花钱才行啊。”董锵锵感慨道。
“有些人崇尚富贵险中求,马无夜草不肥,走正规途径慢慢挣钱哪有造假来的快?”端木笑呵呵地答道,“况且这些人只怕早就把财富转移到其他避税天堂或者离岸金融中心了,美国的司法机构根本奈何他们不得。他们可以宣布合法破产,甚至不用坐牢或者坐牢也坐不了多久就能被保释出来,然后摇身一变闪到爪哇国里乐享不尽的财富和快乐去了。”
“他们是衣食无忧了,可那些买了他们公司股票的投资者该怎么办?”董锵锵只觉得一个问题套着一个问题,似乎没有尽头。
“没辙,凉拌。”端木直言道,“买了这种公司的股票就只能认倒霉,瞬间从中产阶层变成贫民也是有的。美国有不少这方面的电影和纪录片。不过我听说美国有很多为这种类型的投资者打官司的律所,专门替他们讨公道。当然律师们也是无利不起早,都憋着从巨额索赔中分一杯羹的。”
端木讲的部分内容董锵锵已从他给自己的材料中读过,但此刻又听端木说了一遍,仍然觉得震撼。尤其是听到很多投资者直接因股返贫时,一时不知该怎么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