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君柠无声无息的掉眼泪,她身边跪着静姝,静姝想要哄她,但又怕惹恼她,犹豫了几下放弃了,静姝索性陪着君柠一起哭了起来。
永宁帝生前很疼爱静姝,有什么好东西,除了想着闺女,就是想着和闺女差不多大的孙女儿。
静姝这些年得永宁帝庇佑,才能在先太子没了的日子里,过的和从前没有太大区别。衣食住行如旧,可随意进出皇宫。
这会儿静姝虽说是被君柠的情绪传染了,才哭的,有些陪君柠一起的意思在里面,但是小姑娘的难过也是情实感啊!
小姑娘哭的脸都花了,嘴里还嘀咕着:“皇爷爷,您去找父君了吗?您再也不回来了吗?静姝好舍不得您啊,也很想念父君!”
“您去那边见到父君之后,能不能给父君说一下?我想他了,请他给我托个梦?”
“皇爷爷,孙女儿会给您烧很多很多的纸钱,求您帮静姝一定要办成此事!”
静姝说着,不停的将手里的纸钱往火盆里面放,纸钱全都燃着了,火苗窜的越来越高,映衬的她白皙的小脸红扑扑的。
君柠:“……”
太后:“…………”
这丫头在说啥。
边上一众后妃、亲王、大臣、小厮,全都难解的看着静姝,看似谦卑的表情里带着几分无语。
这是什么场合?小郡主看着和圣上一般大了,怎么这般不成体统?瞧瞧说的这是什么话?
一点都不严肃。
君柠擦了擦眼泪,撇了静姝一眼,示意她这种场合,小心说话,免得留人话柄,被人嘲笑。
静姝满眼都是眼泪,不知道她听懂君柠的话没,她抬眼看了君柠一眼,然后就再不说话了。
她哭了,不管不顾的哭。
周围一众人虽然也在哭,看上去对于永宁帝的死很悲伤,但没有人哭的比静姝声音大,比静姝更饱含真情实感。
君柠拉着小姑娘的手,道:“小心哭坏了眼睛。”
“小姑姑,今日给你请平安脉的太医说你眼睛哭成了这样,接下来怕是不能看奏折了。可你都不在乎,静姝又有什么好在乎的呢?”
“静姝不需要看奏折,也不担心眼睛哭坏。”
“好吧!”
君柠没再劝,任由静姝在一边哭。
她知道,静姝此刻哭成这样,不仅仅是因为父皇没了的缘故,还因为小丫头想起了她的父君。
小丫头这些年虽然伪装的很好,没有逢人就说她对父君的想念,但是从一些事的细枝末节里,还是能看出来,她对父君想念的紧,一个小小的契机就能让她难过不已。更遑论,今时今日,她父君的爹爹也离开了。
姑侄两人守灵三日,一刻也没有懈怠。
君柠瘦了一大圈,眼窝陷下去了点,看着很是憔悴。静姝也不例外,圆圆的脸上很是黯淡无光。
出殡那一日,君柠身为女子,本不需要亲手为永宁帝抬棺,加上她有那么多的哥哥,虽然一个个平时废物了点,但抬棺不在话下。可是,她还是亲手抬,以新帝的名义抬。
君御怕她力气不够,用力过猛伤到自己,于是上前帮她。
君御很顾及分寸,他仅仅只是站在君柠的身后帮忙,未曾逾越半分。
君柠倒是对这种微妙的站位没有太在意。
一行人将永宁帝的棺木抬上了九匹战马并行,很是威风凛凛的马车。然后千里送行,前往皇陵。
本来要开春的天突然下起了雪,天灰蒙蒙的,鹅毛大雪漫天飞扬,但是出来送永宁帝一程的百姓已经早早站满了街道两边。
一来他们想要趁机目睹一番,传说中那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帝风采,二来打心底里想要送永宁帝一程。
永宁帝好歹也是一代帝王,没有大功,但也没有大过。
身死之后,百姓出来送行也是一番心意。
送行的队伍很长,一眼看不到头。
且队伍中的每个人都低着头,默默随着前面的人走,看上去心情很沉重。
长长的队伍里,弥漫着浓浓的悲伤气息。
百姓们看到跟在棺木最前面,个头不算矮,但是站在一众皇子中,并不算高的君柠时,激动之余,全都瞪圆了眼睛仔细看。
传说女帝在两军开战前,单挑北夏主将费大帅,众人都对她赢不抱希望,偏偏她就是赢了,赢的非常体面不说,还将那费大帅弄来和亲了。
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们,听说后直接沸腾了!
女帝为女子争了一口气,简直就是她们的标杆!简直就是女中豪杰啊!
谁再说女子不如郎这种荒唐话,大家就把女帝单挑费大帅的事拎出来说,保管没有人再敢废话。
女帝为天下女子都争了一口气。
不曾见过富贵花安乐公主的人,还以为女帝如此凶悍,能单挑敌方大帅,定是个膀大腰粗的粗狂女子。
谁知真正见到才知道,女帝身姿窈窕,肤白貌美。
单看外表,看不出她与旁的女子有多大不同,但她的眼神里,即便是给永宁帝服丧,也能看出她目光里的威严和不同凡响。
不愧是能当女帝的人。
东楚国有女帝,福啊!
当年护国寺大师说的没错,小公主是大福星啊!
而女帝今年也才不到二十岁,就有了如此成就。
她的将来不可估量啊!
甚至有人隐隐觉得,女帝一定能将东楚国推上一个新的高度。
抱着这样的想法,人群中有人呼喊了起来。
“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呼百应,附和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