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杨晨的心再没有静下来过了。她偷偷地幻想了很多种可能,其中最让她入迷的是“身份的交换”。她想着,如果自己是那个女孩该多好,生于上等世界,出世便为贵族,可以不去欺压贫贱之民,却也不必终生为是否会遭厄运而担忧,那该是怎样的生活呢?杨晨见过上等人族的模样,却并不了解他们的生活习俗,她能想象到的,都是根据自己在小城里的所见所闻而构建的,就像一个穷乡僻壤的庄稼汉,能想象到的最“奢侈”的事情,无非是自己不需多用力,便能够大丰收、买得羊来,娶得了媳妇罢了。
越想越多,竟然想起了阴谋,会不会自己才是嵩阳珑洛,那个人才是杨晨,她们小时候被调换了,她敬爱的爹娘其实是坏人,这样一来,对自己的不好也都可以解释通了,等真相大白后,她会被轰轰烈烈地迎接回去,顶替自己的女孩会遭到灭顶之灾,而自己终于宽容大度的免了她的死,赐给了她在小城之内的安详的又一段人生。她在自己幻想的小天地里,痛快地过了一把瘾,接着就舔了舔舌头,心里默默对爹娘道了句谦,然后疲倦又满足的埋在被窝里睡去了。
等了五日,也没见到那少年回来,第六日,终于等到了,那少年归来时仓促的很,眼睛里却闪着光,他把杨晨待到隐秘处,对其说道:“我回去探查了一次,真发觉了些问题。”
“哦?”杨晨问他道:“你想知道什么?有关于我的事吗?”
“我先说一个可能,你情绪稳定些,我觉得,你可能是真的嵩阳珑洛。”少年虽然说得速度快,但语气里多了几分认真。
杨晨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知道不可能,但被他这番说,情绪怎么能稳定下来呢,脸涨的通红,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那天与你对视”少年解释道:“我觉得似曾相识,我比你和珑洛大两岁,懂事早,记的事也就多一点,其实我与珑洛在儿时的关系极好,她性格活泼机灵,很爱笑,一岁半的时候,常常跟在我屁股后面,抓着我的衣襟,我到哪她就到哪,我常常捏着她的小脸蛋盯着她瞧,她那时看我的眼神,被我深深印在脑海中了,其实那眼神中并没有带着任何的情意,只是些好奇和喜爱罢了。但那就是她本能做出的最真切的反应,我认为那是旁人所模仿不来的。那时我们但凡要离开,无不都依依不舍,我也吵闹着要让娘亲将小妹妹带回家去,一直耍到三四岁,她还叫我小晚哥哥,关系很亲切。”
话说到此,少年嘴角含笑,目光里尽是温柔,却忽而眉头一簇,接着说道:“可是,有一次,我随外公出游,也就离开四五天功夫,再回家时,珑洛仿佛不认识我了一般,而且性格大变,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因为我与珑洛玩得最亲近,所以了解她的脾性,她不喜欢吃咸,喜欢甜和辣,虽然年虽小,却常常喝她爷爷杯里的黄酒。但是这些习性都不见了,她变得安静不喜欢讲话,更不爱笑了,见我的眼神十分的陌生,是她姐姐叫了我的名字,推搡了她两下,她才叫了我声表哥,她从来没有那么叫过我,我那时候就很疑惑地问别人,这还是小珑洛吗?”
少年接着回忆道:“当时他们都没有太多的怀疑,她爹娘也说珑洛这几日变得乖巧多了,以前不喜欢的东西,现在也能渐渐接受了,可我就觉得那不是小珑洛,我只离开了那么几天,难道就到了不认识我的地步了吗?我无法接受这种事情,唉结果也不了了之,以后再见面的次数就少了,珑洛再不跟我亲近,虽然还是儿时的玩伴,感情却一直淡着,但我还是”少年停下了自言自语,目光找到了久久沉默的杨晨。
杨晨的脸色很差,眼睛盯着角落一个方向看,少年轻轻拍了她一下,她才惊醒过来,嘴上立即嘀咕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是杨晨,你怎么能根据一个眼神,和四五岁时候的记忆,就觉得我是嵩阳珑洛呢,我自小就是在这座城里长大的,我我还能是假的不成。”她一口气吞吞吐吐地说完这些话,憋得脸红的更厉害了。
“我就是有点怀疑,也知道这很难是真的。”少年苦笑道,“我回去偷偷跟大哥说,结果谁都不信我,我自己都不信,而且这是无法去查的事情,谁都没有去惹怒嵩阳家的心思啊,珑洛若是听说这件事,一定会怨恨我的,可我太不愿她被许给别人了,我只是想唉。”
“嗯嗯,我理解你。”杨晨的心无法平静下来,“你不要想太多了。”
少年突然说道:“你叫小晚哥哥什么呀。”
杨晨想都没想,下意识脱口回道:“云小晚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