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镝线】伊始(2 / 2)

门被狠狠地摔上了。

“明天下午出去走走吗?我会比往常更早些回来。”诩对坐在椅子上等待茶点的镝说道,整理着教会需要的抄本。

本还闷闷不乐的镝听到后,放下早就看腻的图画书,高兴地表示答应,茶点被理所当然地抛在了脑后。他会缠着诩买到从未见到过的物件,向诩询问教会是一个怎样的“神秘组织”,刚刚说的“代行者”这个陌生词汇让他觉得这简直是最帅的身份,没有之一。

午后的暖阳旖旎而又温和,白云在冬日的晴空中像海浪包裹着一片碧蓝。镝迅速吃完茶点嚷嚷着出去,诩为他穿上足够厚的衣物,拍拍他的脸颊,带着他穿过那条石板路,走上热闹的集市。

“哥,快看!”临时搭起的简陋舞台吸引了镝的注意,他指着木板上用树脂粘着的画作,示意诩走过来。

“来我们这里演出的剧目碍…内容应该不会让你感兴趣的。”诩轻轻地抚摸着镝的头说道。

镝将他的手移开,坚决地指着那幅画作:“上面画着一位头顶王冠的勇士呢,周围还有鸽子,会很有趣的。只是……后面的,那是什么?”

“是关押着这位勇士的牢笼。”诩因为教会的事分散了精力,没有经过半点思考便回答了镝的问题,“恰巧已经开始了,你确定要看吗?”

“牢笼?”镝不想错过这次机会,他不明白牢笼代表的是什么,他能想象到的只有演员放飞白鸽以及勇者打败魔腾兽的有趣场景。

诩拗不过他,只好退让,就当做是为数不多的消遣吧。他知道,画作上描绘的是乌蒂卡那的始祖苍在与普鲁普斯的争斗中拔剑的情形,白鸽衔来橄榄枝在他的周围盘旋,而后面的牢笼则暗示着他死在狱中命运。从教堂回来时在演出第二幕,根据时间推测现在应当是第四幕,也就是苍得知被大臣出卖后的情节。诩察觉到,这此时此刻,演这样一出,并非出于偶然。

幕布拉开,群众的欢呼声让他感到震耳欲聋。

戏剧开始,一位身着盔甲的演员登上舞台,那顶王冠显得格外耀眼,脸上没有任何胆怯,斗志反而比任何时候都要旺盛,系在腰边的长剑似乎随时都会被拔出指向它的敌人。这一定就是苍了,因为跟随在他身后拿着长枪的人躬着身子,竭力让自己显得格外低矮,他将苍带进了铁笼,把他的双手牢牢拷住,悬挂着的双脚无法贴近熟悉的地面。那人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后扬长而去,一同关押着的还有两位乌蒂卡那的战士。

“我王,家乡的荣耀是如此若即若离,我不曾像现在如此渴望回到她的身旁。”其中一位战士低声说道。

“日轮盘绕,星辰照耀,它们培干了同伴的鲜血,为后人开辟更宽阔的道路。王座会坍塌,荣耀会蒙尘,唯有信仰能使人的灵魂永恒。今日我们身在他乡,主神会指引我们重游故土。”

“可迷途是那样漫长,以至我们毫不犹豫的抛掉执着。”另一位战士叹息着。

“我们想尽办法只为逃避苦难。”苍没有否认,而是将这句话接了下去,“须知在困境中愈是愤怒就愈是痛苦。”

三人相互安慰着,哪怕已经口干舌燥,当一个人停止了话语时他们会害怕哪位同伴的离去,他们只得一直将话语持续下去。

日月更替了五次,那位悲观的战士在沉闷中停止了呼吸。看管牢笼的士兵,将他埋在了他们的面前。紧接着,死神就像熟门熟路一样夺去了另一位士兵的生命。苍麻木地环顾着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他不能习惯,他还要离开这里向这片炎热的土地索取更多。想到那位大臣现在似乎已经带着他的“死讯”叩见教皇,血液便无法止住沸腾。他想起那天,昼渊在人群中拉着他的手,走向那片象征着最后希望的木筏,父亲在岸上向他挥手后转过身迎接死亡。昼渊葬身于漫无边际的海洋,只有他的木筏最终停在了乌蒂卡那的边界。最后他近乎昏死过去,有人发现了他,他代替他的父亲登上了始祖之位,那时的他只有十三岁。

第四幕在苍的回忆中落幕,演员们走下台享受短暂的休息时间。与此同时,台下传来一阵嘘声。

“你怎么看?”站在诩身旁的绅士把手杖在地面上敲了两敲。

诩恭敬地回答:“抱歉,我们来这里不久,只看到了刚刚那一幕。”

“唔,阁下,我不过是在想究竟怎样的剧目,要刻意围绕着一个角色,甚至于家长里短都要说来说去。他说维契?乌蒂卡那人何曾尊重过我们呢?哈,您应该瞧见了,现在坐在这里的人多是来看笑话的。”

“墨普,因为此处是维契较为重要的一座城镇,因此这出闹剧是演给他们看的。”诩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演给我们看的?年轻人,剧目除了给观众看,还会给谁看呢?”

“编写整部剧目的人,老先生。”

诩见时间已经不早,便拽了拽镝的袖口告诉他该回家了。

“哥,他们为什么要打起来啊?”镝问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一切行为都是基于此。或许是为了领土的扩张,或许是为了他的子民不再忍饥受冻,或许是为了抵御他们的入侵。”

“教会将帮助他们的始祖,对吗?”

“并非无条件,但无所求。就像对家人的感情一样。”诩蹲下来刮刮镝的鼻子说,“玲也许平静下来了,当然这不是我今天带你出来的真正意义”

“这样碍…哥,迷迷糊糊的话更让人难以理解埃”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过不了多久……啊,还是希望永远不要发生吧。”诩停顿了片刻,“可教会的信偏偏让我预见了一切不幸,或许在那一刻我会逃避前往吧。”

镝有些不知所措,握住诩的手想说些什么,却又顿住了。他不知道那封信的含义,他只知道诩看上去似乎闷闷不乐,他现在的想法只有一个——回家。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