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做好了死亡准备的人前来执行任务,但是在临死之际发现还有一线生机的时候,人性的那点欲望却让他们拼尽了力去挣扎。
云鹤犹豫着,感觉自己浑身好像灌了铅一般两只腿都被冰封在原地,看着这些人奄奄一息匍匐着将手伸向那唯一有希望的地方,云鹤却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当初自己的母亲也是这样努力的伸手去追寻那最后一点的光。
虽然她的母亲性格扭曲偏执,让她痛苦万分,云鹤却能在那无尽的痛苦中察觉到有那么零星的、一星半点的甜蜜从指缝流出。
那是她的母亲。
有时候,云鹤经常会想,如果自己的母亲当初真的一开始就被白小姐救走,会不会一切就会不一样了?
「咳咳……」
轻微的咳嗽声在不远处响起,云鹤心中一惊,连忙回过头来,却发现路西法正抱着白茶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竟然已经不知道站了多久。
白茶无力的窝在路西法怀中,像是世界上最精致的洋娃娃,美丽而脆弱,只是那面无表情的脸上,那璀璨双桃花眼仍然是那么坚定和锋锐,让云鹤的心都在颤抖。
有时云鹤甚至会想,白茶在迎接自己死亡的时刻,会不会也平静如常,就像这样。
云鹤不知道白茶是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后的,但是看着这地上还未死透的不速之客还有不远处还站着梦清欢,不用想也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白小姐可不是傻子。
「云鹤。」白茶的声线清冷又好听,轻飘飘的,像是夏夜最温柔的清风,说出的话却是如此的不容置疑,甚至比梦清欢的话更有力量让云鹤生不起一点拒绝的心思。
「……是!」
云鹤咬了咬牙,握紧了拳头,走上前来,她的腿在颤抖,或者说浑身都在颤抖,她按住了一个人的头颅闭上了双眼狠狠地一拳砸了下去。
刚开始拳头落下遇到了一点阻碍
,那是人最坚定的头骨,可是很快便通畅了起来,穿过头骨就是柔软的血肉和大脑。
透过拳套云鹤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脑浆和血肉被自己的拳头打碎的感觉。一睁眼,眼镜的镜片已经被沾染上了血污,透过镜片,云鹤能清楚的看到那如炸裂的未熟透的西瓜一般的场景,红白混合让她浑身冰凉。
云鹤有些喘不过气来,她回过头看向身后的白茶,那个被她偷偷奉为神的少女即便脆弱却依然冷漠淡然,那清冷的眼神像是一盆冷水让云鹤打了个哆嗦。
她踉踉跄跄的爬了起来,抓住了另外一个人,有些机械的出拳,换人,再出拳。
剩下的人们骚动了起来,唯一的希望突然就变成了索命的恶鬼,让他们肝胆俱裂,其中一人冲着白茶咆哮着,他已经清楚了捏碎他们希望的人是谁。
「你不得好死,白茶!你不得好死!我诅咒你,我诅咒你暴毙当场!尸骨无存!」
白茶淡淡的抬了抬眼皮,懒懒的应道:「嗯。」
嗯?嗯是什么意思?
那人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就听白茶继续说。
「借你吉言。」白茶轻轻的点了点头,竟然认同了那个人的话。
吉言?不得好死,当场暴毙也算吉言?
那个人还没来得及说出更恶毒的话,便被云鹤一拳爆头,这次云鹤出拳通畅了很多,比前几次还顺利,甚至还加了几分力气,就连眼神都冷了许多。
那是因为白茶被咒骂而产生的愤怒。
白茶将头靠在路西法肩头,有点累,轻轻的呢喃着:「直接暴毙?这么轻松的死法还真是让人不敢想啊。」
活着很好吗?如果直接暴毙了,痛苦、责任、负担、任务、劳累、勾心斗角、烦恼都随风而去了。
说得轻巧。
云鹤跪在地上,她的大脑一片混乱,完回不过神来,她大口的喘息着,恍若一条搁浅的鱼,倒是梦清欢走向了白茶和路西法。
「小小白~我还以为你已经睡着了呢。」梦清欢看着被裹的严严实实的白茶有点想笑,他家小小白还没被裹的这么严实过,外面披着一件厚大衣,估计是路西法怕晚风吹着白茶了。
还真是z国好管家,倒是没想到白茶还有被别人公主抱的时候。
「感觉到外面有动静,就出来看看。」
白茶的声音还很虚弱,看来是被外面的杀气给惊醒了,所以就出来了。
虽然白天是赢了阿斯特里亚没错,但是白茶付出的代价绝对不小,若是还能活力四射蹦蹦跳跳那未免太不符合现实了一些。
她毕竟不是真的万能的神。
嗓子有点痒痒的,白茶轻咳两声,看向云鹤:「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
「没有,白小姐。」云鹤下意识回答道,她想站起来行礼,却腿一软又跪倒在血泊中,不由得更加慌乱,刚想说些什么,却觉得身上一暖。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