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笑了起来:“此事我倒是第一次听说,这么说来,沈家当年还是想拉拢你,让你当他们家的半下属,甚至有些通婚联姻之类的啊。我还以为是沈田子多看重你的才华什么的呢。”</p>
王镇恶轻轻地摇了摇头:“才华这些只是一方面罢了,沈家其实一直是很想结交天下有名的士族的,尤其是我们王家,虽然不是太原王氏,琅玡王氏这样的顶级士族,但也是曾经当过前秦丞相的北方名门,和卢循的北方卢氏家的情况有类似之处,自然也是他们想要拉拢和争取的对象。”</p>
“以前在广陵的北府军大营一起效力时,沈田子确实和我有过一段很难忘的交往,我们一起出操训练,一起谈论兵法,晚上甚至还抵足而眠,在一张床上讨论今后的天下大势,我曾经以为,我们是真心相交,甚至一度想跟他结为异姓兄弟。他也是这样想的。”</p>
“可后来我才发现,沈家和我结交,是带有目的的,只是想让我娶了他们的妹妹,然后入赘沈家,这是我坚决不能允许的,后来毛修之也来到了我们这里,沈田子马上转向与毛修之交好,这才让我明白,沈家兄弟,其实是在布局布势,是要找一个跟他们长期合作,共同进退的军中盟友而已,在大晋身为军界名门的毛家,显然比我更合适。”</p>
刘裕点了点头:“这些事情,我略有耳闻,但没有深想,还是刘穆之提醒了我,说了你和沈家的关系,绝不止是罗落桥上争功这么简单。后来我也有意关注了一下,发现确实如他所说。但沈家兄弟,也是我们北府军不可或缺的名将,他们的军团,是我们北府军的重要组成部分,有些自己的私心和想法很正常,就象檀道济,我能因为他想要拥兵自重,就剥夺了他的兵权吗?”</p>
王镇恶微微一笑:“我完全理解,也完全支持寄奴哥你的做法,就算是朱家兄弟,其实也有这种情况,只不过朱超石之前江州之败,本人也做了俘虏,手下部队几乎损失殆尽,后来归队后重建了他的军队,但也只有两三千人而已,只不过是个大号军主,至于朱龄石,也很少有独领一军的情况,不过,以我的观察,朱家兄弟对于钱财的渴望要超过常人,在这点上,和诸葛长民是有点相似的。”</p>
刘裕轻轻地叹了口气:“是啊,要说起来,朱氏兄弟都是我的徒弟,他们的兵法,武功都是我所亲传的,但是在桓玄那里呆了几年,我发现他们都变得非常爱财,甚至有贪墨军饷,给自己置产业的情况,还会让自己的亲信部下去充当自己产业里的管事,伙计,这些事情我几次跟他们当面严正指出过,甚至说了如果武将爱财,那必会贪生怕死,当不了良将,但他们却是和我说,朱家为将多年,散尽家财接济将士,最后却换来个一旦失了兵权或者沙场战死,最后家中是一无所有,若不是遇到了我,只怕全家早就成为乞儿了,一生搏战只要为儿孙留口饭吃,这难道有错吗?”</p>
王镇恶喃喃地自语道:“这话说的确实没有什么问题,我们当兵的,以命搏富贵,只不过这也要有个度才行。”</p>
刘裕点了点头:“是的,正是因此,我从来不想给朱家兄弟,尤其是朱龄石一整个军团,这样会给他贪墨的机会,反而是会害了他,至于朱超石,要好不少,但是他也是过于注重兄弟之情,很多时候明知朱龄石的做法不对,也会给他打掩护,甚至跟他共同承担。这就是我很头疼的事,他们的才华,我很欣赏,但是我不想我最优秀的将领,以军功成为封疆大吏后,却成为地方百姓最深恶痛绝的蛀虫,所以,我只能把他们尽量留在身边,或者是在宫中充任禁军将领,至少有我的监视,朱龄石不会太出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