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超咬牙切齿,眼中尽是怨毒之火,双拳紧握,可见当年的事情,让他有多么地愤怒:“本来按我给桓温制订的作战计划,需要打通石门水路,保证前线供应。袁真早早地扫清了石门的外围,可是跟桓温当年在关中一样,关键时候迁延不前,故意等燕国慕容德率重兵赶到石门,这样他就有理由完不成任务了,我们前线四五万大军,就因为军粮不济,很快陷入了粮食危机。”</p>
“桓温再次想逃跑,而我实在不愿这次机会失去,所以提了那个建议,要他干脆全军过河跟燕军拼命,彼时燕军主力在石门一线,而慕容垂分散骑兵去抄我后路粮道,邺城河北其实很空虚,如果我军过河拼死一战,必可取胜,但是桓温却不敢冒险,最后选择了从枋头撤退,被慕容垂尾随追杀千里,终于一败涂地,刘裕,你知不知道,当撤退的时候,我看着黄河的流水,看着河对岸那邺城的远影时,我的心有多苦,多痛,你知道吗?”</p>
刘裕想到自己两次北伐邺城之后,那种刻骨的痛苦,于心有戚戚,长叹一声:“我当然知道,这种事情,我经历了不止一次。郗超,你既然当年给同伙背叛,如此痛苦,所谓已所不欲,勿施于人,为何要用同样的手段来坑害和曾经的你有同样热血的北伐后辈?”</p>
郗超冷笑道:“你以为我是在嫉妒你吗?大错特错!如果说关中北伐让我知道,桓温不可信,那这次兵败枋头,就让我明白,黑手党亦不可信。那些跟你成天坐论天下,满嘴家国大义的伪君子们,最后关头,却是会在你背后捅刀的那个人,你以为他们只是简单地阻止一次北伐吗?他们是想借燕军之手,借慕容垂的刀子,取桓温和我的性命!”</p>
刘裕睁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我不相信!”</p>
郗超咬了咬牙:“你道我跟慕容垂是怎么认识的?现在我也不怕告诉你,当年枋头兵败,我率军断后,掩护桓温逃跑,而我最终被慕容垂追上,部下死伤殆尽,而我也跟在五桥泽时的你一样,被慕容垂所俘虏。”</p>
刘裕勾了勾嘴角:“想不到髯参军还有这样的经历,难道说你在这次被俘中跟慕容垂成了朋友,让他放了你?”</p>
郗超点了点头:“不错,因为我告诉慕容垂,不要以为自己赢了,这回他大败桓温,挽救了燕国,形同破国擒君,是不赏之功,回国之后,如果不能自已弑君夺位,必然会给慕容评和可足浑氏所陷害,落得个忠良冤死的下场。”</p>
“慕容垂最怕的就是这事,所以摒退左右,问我如何才能自保,我给他指了条路,让他放弃兵权,回归辽东故乡,只有这样才能打消慕容纬对他的怀疑,可是他不愿意就此离开军队,我又告诉他,如果不弃兵权,迟早会被陷害,想要保命,只有一条办法,就是出奔秦国,避难于王猛那里,他问我为何不来晋国,我说因为桓温败于他手,以桓温气量,必不容他,定杀之而后快,所以天下之大,他能保命的,只有去秦国。慕容垂沉默半晌,与我秘结好友,放我回晋国,约定有朝一日,我们可以联手做一番大事。”</p>
刘裕咬了咬牙:“那为什么后来慕容垂派人联系晋国,坑害苻坚的时候,找的是谢安,而不是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