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穆之眨了眨眼睛,竖起耳朵,听起周围那不停作响的石头击中木板之后,沉闷的响声,头顶之上,也隔三岔五的有粉尘落下,他摇了摇头:“看来,西燕军的石头,数量不少,块头也不小啊。”</p>
刘裕摇了摇头:“不,块头并不是太大,也就十斤左右,若是三十斤以上的大石头,不会只落这点灰尘下来,奇怪,他们的投石车应该是在两里之外发射,按说可以抛出大石,却只扔这些小东西,意欲何为?”</p>
突然,刘裕的眉头一皱,刘穆之几乎同时作出了反映,他的鼻子抽了抽,讶道:“奇怪,怎么有血腥的味道?”</p>
他的话音未落,外面的帐门之外,落下了几样东西,正是刚才砸在这军帐顶端的木板顶盖之上的“飞石”,这一下,所有人看得清清楚楚,那不是什么石头,而是几个血肉模糊的人头。</p>
刘裕站起身,快步上前,外面的破空之声已经渐渐地平息了下来,而这金墉城内满地,都是滚动着的人头,男女老少的都有,甚至还有一些显然是未成年的小孩子,从发型上看,成年人都是留着髻,而不是胡人常见的辫发,显然,这些都是汉人。</p>
有几声嘶心裂肺的哭声,从城头传来:“爹啊,兄弟啊,孩儿不孝,让您遭了燕贼的毒手!”</p>
刘裕举头看去,只见几个天师道弟子打扮的人,在城头捧着一些首级,痛哭流涕,声声泣血,让人闻之心酸,而刘穆之则站到了刘裕的身边,肃然道:“看来这些首级,都是氓山被攻破的村寨的百姓,天师道的弟子里有些就是当地的山民乡人入道的,跟随卢循行动倒是躲过了一劫,可是他们的家人却是遭了毒手。这会儿看到亲人的首级给人象石头一样地扔进了城,当然受不了。”</p>
一个蓝衣的天师道弟子抽出宝剑,双眼血红,就要跳下城墙,大吼道:“老子跟你们拼了,燕狗!”</p>
徐道覆一掌切在他的脖颈之上,这人顿时软到了地上,人事不省,徐道覆摇了摇头,对着身边的亲卫们吩咐了几句,他们把这人抬起,向着城下的伤员收容所里走去,而就这会儿功夫,几个失去亲人,情绪激动的天师道弟子,也被控制和隔离了。城头陷入了一片沉默,可是所有人的眼中,都闪着愤怒的光芒。</p>
城外一个粗吼的声音扯着嗓子叫道:“城中晋军听好了,这些首级,就是与我大燕对抗的氓山逆党,不从我家大将军军令,负隅顽抗,结果一两天时间,就寨破人亡,你们区区两千人,守这小小金墉城,他们的结局就是你们的将来,早早开门投降,还可以免除一死,若有人能斩刘裕首级来献,更是可以赏金封候,我家…………”</p>
一声强烈的破空之声响过,城外响起一声“哎哟”的惨叫,紧接着是一个身体扑地的声音,而那个粗吼的嗓子就此中断,城头之上,檀凭之手持大弓,怒目而视,四股兽筋缠在一起的大弦,还在微微地晃动着,显然,这名燕军信使低估了神箭瓶子哥的厉害,而这个误判,让他付出了性命的代价。</p>
刘裕走出了营帐,一步一步地登上了城头,城外的飞首破空的声音仍然不绝于耳,时不时还有飞进城中,砸到屋顶或者是砸中城墙垛口的,城上的战士们,全都伏着身子,趴在女墙之后,可是他们的手,都紧紧地握着手中的兵器,眼中却是杀气闪闪,神色坚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