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和陛下在心术上稍稍抗衡一下的,从来都不是那些勋贵旧族,包括王家在内都不行,行的是那个才冉冉升起的新贵啊
天子吃过了早饭,起身活动了一下。
“去传旨,朕想见见上风台的那两个人,一个叫聂灵山一个叫朱小祝对吧?”
古秀今俯身道:“圣人记得没错,确实是这两个名字,聂灵山是上风台六品风闻校尉,朱小祝是七品。”
天子笑道:“两个在闲散衙门与世无争的人,突然卷进到这种波澜之中,大概是吓坏了吧。”
古秀今道:“臣现在就去传旨,让他们两个尽快进宫来。”
天子嗯了一声:“见过他们两个之后,在传须弥翩若进来,另外,找几个人去盯着,看看那些离开歌陵的大家伙,还有那些卖竹筐的,是不是真的回云州去了。”
古秀今有应了一声,这才转身出门。
只一个时辰之后,聂灵山和朱小祝两个人就到了臻元宫御书房门外候着,两个人看起来都很紧张,都显得很是局促不安。
门口当值的大内侍卫和内侍,看到那两位在旁边一会儿用脚尖搓地,一会儿整理整理自己的衣服,就知道这两位是第一次来宫里,就是明明很紧张,但还想装作经常来的样子。
天子此时正在御书房里批示御史台的案子,都御史焦鸿死了,在御史台中也颇有威望的卢浣之死了。
如此一来,那些言官大人们就变得小心谨慎起来,别说谁还敢再胡言乱语,就是分内事也会加倍的小心。
有心人忽然想起来,就在不久之前,天子召集群臣,宣布了辛先生的身份地位之后,那位都御史还当着朝臣们的面和天子据理力争。
天子当时答应了万贵妃,马上就把事情加快速度的安排下去,所以第二天就召集了在京的三品以上官员,把辛言缺的身份明明白白的告诉了他们。
当时,这群明明都已经知道了的大人物们,还是装出了惊掉下巴的样子。
天子紧跟着又宣布,待时机成熟之后,他会将天子之位让给辛言缺。
就是这个时候,都御史焦鸿当场就不干了,引经据典的劝诫天子,若执意让位,那大玉必将遭受大祸之类的话,言辞格外的激烈。
当时天子可没有生气,甚至还好言劝慰了焦鸿。
但焦鸿还说,此举不合规矩,不尊祖训,若辛言缺真的即位,那大玉之后也就没有什么规矩秩序可言了。
他说如果陛下不听他的,他就在下次大朝会的时候死谏。
现在好了,谏没有,死了。
卢浣之是公认的,唯一有资格接替都御史官职的人,而且焦鸿年纪已经那么大了,他就算不死谏,可能也撑不了多久,毕竟天有不测风云。
卢浣之是焦鸿的亲信,甚至可以说是焦鸿一手培养起来的,焦鸿退下去卢浣之爬上来,那焦鸿只要不死,他在御史台就还有一定的影响。
陛下马上就要退位了,到时候辛言缺即位,这个老不死的焦鸿真的要来一场表演式的死谏,那场面会有多难堪?
不仅仅是要被现在的人笑话,过多少年提及此事,也一样会被人当笑话讲。
最主要的是,会恶心着陛下。
最最主要的是,御史台还在那些人手里,他们表面上刚直不阿,实则还不是在为勋贵旧族的人当口舌。
御书房门外,那俩人等了已经快有半个时辰,脚尖搓地都搓的鞋边毛刺了。
“两位大人,圣人叫进。”
古秀今出来叫了一声,那两人连忙俯身回礼,跟着古秀今进了御书房。
天子指了指刚做好的批示的那些奏折:“小古,你把这些东西送出去,等着宁未末到了,让他协同处理,你把事情仔细和他说一遍。”
古秀今连忙答应了一声,抱起来那些奏折就往外走。
宁未末还没被官复原职呢,上次见过陛下之后,陛下给了他一个大学士的位子,没有实职,这是在给将来辛言缺重新启用宁未末为宰相做的铺垫。
古秀今带着东西出门,他多聪明,出门就示意了一下,门外的护卫和内侍立刻就明白过来,将屋门关好后,就退远了一些。
天子走在那没抬头,翻看着手里拿着的一份卷宗。
聂灵山看了看朱小祝,两个人同时跪下来。
“臣聂灵山。”
“臣朱小祝。”
“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子看了他们一眼,问:“上次见你们的时候还是在后山猎苑呢,有十几年了吧。”
聂灵山叩首道:“回陛下,有了。”
天子道:“你们两个差事办的不错,给上风台重新变得重要起来,做好了铺垫。”
聂灵山连忙道:“为陛下效力,是臣等的福分。”
天子嗯了一声,把手里的卷宗递给聂灵山:“这十几年,让你办的事你办的都不错,现在可用的人已有两千,想想看,那时候,朕身边是真的没人用。”
他看向聂灵山:“从这些人里边,你们自己随意挑选,朕过几日就会传旨,上风台的品级提到正四品”
那两人还没来得及谢恩,天子问:“焦鸿死之前,招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