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要再说什么,坐在他身边的宁未末,用脚尖碰了碰他的脚尖,示意他稍安勿躁。
陆纲气不打一处来,心说这就叫日暮西山?这就叫人心冷暖?
御凌卫还没有被陛下抛弃呢,他还是御凌卫镇抚使呢,御凌卫的权力还在呢!
可是这阉人,却已经不把他当回事了。
就在这时候,有人进门来,到北野王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什么。
北野王随即看向古秀今:“林叶赶回来了,马上就到我府里。”
古秀今笑道:“这次可真是辛苦林指挥使了,从那么远的地方赶回来,都怪我,应该提前派人来知会一声,也就不至于再让林指挥使跑百十里路回来。”
说着话,他竟是起身往外走,像是要迎接出去。
这一幕,直接把宁未末和陆纲都看的懵了。
陆纲的身份不低,手握重权,满朝文武,二品以下,想查谁就查谁。
宁未末是云州城主,整个大玉,能有城主官职的也才五个人。
他们两个来的时候古秀今可没有迎接出去,别说出王府,连这屋门都没出。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不可思议。
因为古秀今的态度,在绝大部分时候是陛下的态度。
不多时,拓跋烈陪着古秀今到北野王府门口,才出门,林叶就到了。
从马背上跳下来,林叶快走几步,刚要说话,古秀今却笑着过去,一把拉了林叶的手腕。
“林将军可是回来了,这云州官员说是等着我,不如说是在等你。”
林叶刚要说两句致歉的场面话,又被古秀今给打断了。
“我来的时候,圣人说,让我到云州后,看看林叶把武凌卫办的怎么样,我人还没到云州,武凌卫的名声就已经传到我耳朵里了,圣人若得知,也必是欢喜。”
这一幕,让林叶也有些懵。
回到王府里,古秀今看向拓跋烈道:“人都到齐了,那就
先把正事办了。”
拓跋烈点了点头,整理了衣服后,也到台阶下站着去了。
云州的文武官员,黑压压一大片,在这等着的能有数百人。
古秀今这一番操作下来,让在场的每个人都不得不重新审视一下林叶。
他们也在心里问,这个林叶,到底凭什么就能得天子如此眷顾?
他不来,旨意不宣。
可是古秀今又明明白白的说,这旨意是给北野王,给城主,给陆纲,就是没有说给林叶。
两位正主早就到了,却还是要等着林叶来,这样的操作也算是史无前例。
所以,古秀今只用了这样一个态度,就表明了林叶此时的特殊。
谁都会不由自主的去想想,陛下,这是要把林叶摆在和大将军一样的位置了?
从古秀今的表现来看,似乎对林叶,比对大将军还要尊敬。
旨意,很长。
没有什么冠冕堂皇的话,玉天子亲笔所写的旨意,就如同他此时在场说话一样。
“朕听闻,朕的大将军在云州又剿灭了一股匪寇,还抓了不少娄樊谍子,朕很欣慰,朕的大将军还能舞的动刀,甚好。”
“朕得知此事后,亦有些担忧,区区一股毛贼,区区几个谍子,却要大将军调动北野,兴师动众,惊了百姓,不好不好。”
“以后这种事,还是不要随随便便调动大军,免得惊吓地方,朕看,这些事以后就交给武凌卫办就好。”
说到这,古秀今看向拓跋烈。
拓跋烈俯身:“臣领旨。”
这一段,是天子给拓跋烈的,可不是天子给林叶的,可是谁都听出来了,这就是给林叶的。
“云州府狱丞高领给朕递上来一份奏折,朕看过了,他说大将军纵容其妹,嚣张跋扈,甚至当街杀人。”
“此事”
古秀今说到这的时候,眼睛再次看向拓跋烈。
而那个写奏折的高领,这会儿是又怕又紧张还有些小兴奋。
刚才陛下的话,是在敲打拓跋烈,这大家都听出来了。
“此事匪夷所思!”
古秀今继续说道:“高领此人,是朕当年亲自选中的一甲第二名,朕本对他寄予厚望,实想不到,他竟然敢向朕撒下如此弥天大谎,真看,此人不是坏,是恶。”
说到这,古秀今看向陆纲:“朕知道陆纲还在云州,这个高领就交给陆纲来办吧,好好的办。”
陆纲终于听到自己的名字,心里也是一紧。
陛下把这个高领交给他,其实,意思很清楚了。
陆纲俯身:“臣,遵旨。”
而不远处,高领一下子瘫倒在地。
古秀今对陆纲说道:“陛下还有旨意。”
陆纲连忙站直了身子。
古秀今道:“陆纲来查查这个高领,是否也是娄樊人收买的谍子,陷害大将军,是为挖垮大玉基石,用心险恶。”
陆纲俯身:“臣遵旨。”
古秀今继续说道:“高领的事你亲自办,至于御凌卫在云州要办的事,朕看,都可以先暂时交给武凌卫代办,你就好好把高领这个人查清楚即可。”
陆纲的眼睛骤然睁大。
古秀今根本不看他什么反应,而是看向城主宁未末。
“术业有专攻,宁未末,朕觉得,武凌卫办什么事你就不必过问了,你治好民生,朕就满意。”
宁未末的脸色也变了。
古秀今把旨意双手递给北野王:“旨意,就请大将军收着吧。”
拓跋烈双手接过来。
这旨意,还真不是给林叶的,提到他也像是顺带着提一下而已。
可是这旨意里交代的事,字字句句,就没有离开林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