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斌推测道,“沈先生大能,应对那五贼的手段,定是小事一桩。圣上故意打草惊蛇,是要从沈先生的身上学习对付六贼的技巧?”
赵佶心高气傲,自然不屑别人教授,可沈约绝对是个例外,李斌内心知道,若有可能,赵佶拜沈约为国师也会毫不犹豫。
在赵佶看来,他和沈约最好不分彼此。
赵佶微微点头,“朕的确想要看看沈先生的手段。”
平常人这般言语,多是怀有敌意,赵佶看起来却是虚心学习。
李斌赞叹道,“圣上高瞻远瞩,微臣佩服的五体投地。”
赵佶却是冷冷看了李斌一眼,“李斌,当初你舍身护朕,朕始终不忘。”
李斌见赵佶神色萧杀,腿一软,跪下来道,“奴才说错了什么?”
赵佶缓缓道,“当年蔡京等人,就是和你一般口吻。”
李斌额头见汗,“奴才是真心认为圣上英明,绝非阿谀奉承。”
赵佶看向远方,喃喃道,“当年是人是鬼,朕亦有怀疑。朕看得出孔雀先出哪足,看得出祝永佑的真心佩服,其实也看得出哪个是真心,哪个是假意。”
李斌颤栗不能言。
赵佶低语又道,“可惜朕痴迷奉承,很快自我欺骗。”握紧了龙椅的把手,赵佶凝声道,“朕绝不会重蹈覆辙,朕留你在身边,只为了提醒朕,莫忘曾经的苦难。”
李斌颤声道,“奴才知道了。”
赵佶微闭了双眼,“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你想必也知道的。”
李斌皱眉思考,半晌才道,“圣上最忧心的不是六贼,而是金人借张觉一事挥兵南下?”
赵佶神色萧肃,“不错,张觉不过是金人的一个借口。金人挥兵不可避免。”
这些年来,他看透了太多的事情。
“因此圣上准备”
“禅让”两字不敢出口,李斌想到——当年金人南下,赵佶手足无措,甚至昏倒在地,醒来的时候,听李纲等人的建议,禅位给太子赵桓。
那时候的赵佶,不敢再承担责任。
如今往事重来,赵佶自然不会再禅让?
虽是这般想,李斌始终不能肯定,若论忠心,他倒是有的,可若论头脑,他还是有所欠缺。
不敢对太子一事多问,李斌倒还记挂一事,“圣上,奴才有一事不明。”
“讲。”赵佶少有的干脆利索。
李斌低声道,“昨日神霄派道人得罪了沈先生,林灵素眼下为京城神霄派首脑,负有不可推脱的责任。今日圣上找林灵素前来艮岳,本来是有意惩治林灵素,为何林灵素面圣,圣上对他却是一言不发。”
赵佶淡淡道,“昨日是林灵素带沈先生入宫,今日林灵素又是淡定自若的表情,可见昨日沈先生和林灵素有了某种默契,既然这样,朕何必插手此事?”
微有沉吟,赵佶缓缓道,“朕肯定沈先生会处理好此事。”
无论汴京、沙漠还是永劫城,沈约处事的手段让赵佶信服。
非霸道、非王道,而是一种真正出于善意的解决方式!
李斌忍住叩拜的举动,还是赞叹道,“圣上见微知著,着实让微臣望尘莫及。圣上如此,大宋江山,想必另有一番锦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