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的议事堂,气氛有些奇怪。
穆俨环视一圈,不动声色。垂眸把玩着左手的指环。
他和惜儿一人一个。一模一样的式样和花纹。惜儿的小些,他的大些。金银双色扭成麻花状,是惜儿在京城找首饰铺子定做的。
内圈刻着他看不懂的夷文。
还与他说,这是外洋夷人,男女成婚时互送对方的信物。夫妻一人一个,戴在左手的无名指上。说那个手指的经络连着心脏,最能表示夫妻间忠贞不二的感情。
也不知是不是骗他的。嘴角微勾。
见穆俨一副心情好好的样子,穆展朝一旁的一位属官递了个眼色。
那属官立刻会意,开口道:“禀国公爷,世子昨日在玉石街扇动百姓和商户认捐,数额宠大,说是要在城里修路挖水井,下官觉得此事不妥。世子这是把地方府衙的事务都揽了,这不是逾越是什么?以后百姓有事哪还记得找官府衙门?这不是架空府衙吗?”
穆俨抚摸着指环的手顿了顿。抬眸悠悠看了那人一眼,又澹澹撇了穆展一眼,这是变聪明了?
黔国公还不知有这事,看向穆俨:“你向城中百姓和商户伸手了?”眉头紧皱。
“回国公爷,”穆俊出声,“此事是我二嫂以私人名义,想为城中百姓做点实事,与世子无关。”
穆俨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穆僖没忍住,“这些地方事务自有地方府衙负责,若有不决自会上呈国公府,用得着她一个后院女人干政?”
“怎么扯到女子干政一事了?”穆俊皱着眉头反驳。
“各地富商大户善人,经常有回馈乡民的举措,修路架桥等事体,也从来没有府衙参与。我二嫂不过初入滇地,见百姓生活不便,以私人的名义自掏腰包,打算为百姓做点好事,怎么就不行了?怎么就扯到干政了?”
兄弟二人吵得不可开交。
穆俨继续低头把玩手上的指环。
穆昂眼睁睁看着两个儿子不受他的控制,在议事堂吵了起来,还没来得及阻止,结果,加入的人越来越多不说,连他最小的两个儿子都加入了进去。
他昨天的谆谆告戒,白说了?
“对,怎么不行了?我二嫂还不能做好事了?”穆左梗着脖子附和他四哥的话。
那名属官也没想到他只是提了一个问题,竟引得几个公子吵起来了。
“不是不能做好事。说是私人,但世子夫人身份特殊,她一举一动都代表着世子和国公府。把城中修路这些民生的事情都做了,让府衙的大人们还如何行事?以后百姓谁还记得他们?这不是架空是什么?”
“他们要是眼里有百姓,早早就该发现城中道路该修了。百姓们用水不方便,早点派人把事做了,还轮到我二嫂自掏腰包?”
最小的穆佑声音大的很。
父亲昨天说了很多,说二哥才是世子,还说二哥二嫂是能干的人,那他就要帮着二哥二嫂。而且他喜欢二哥二嫂!哼。
大哥联合那么多人欺负二哥,以为他看不见吗?哼!
而穆僖丝毫不把昨天父亲的告戒记在心上。
他觉得大哥说得对,二哥这么一弄,把他们过去的功劳都掩盖了,以后大家只记得世子,谁还记得穆府的大公子和三公子?
忍不住开口:“她和世子是一体的,而且她也不全是自掏腰包,她还收了商户和百姓认捐的银子。足有几十万两!”
几十万两?!
厅中一众属官和幕僚都惊呆了。他们只知有这么一回事,竟不知世子夫人还有这么大的魅力,竟收到认捐款几十万两!
嗡声四起。
“你说错了。”穆俨目光清冷看向穆僖。
“你想狡辩!想把银子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