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榻上霍惜睡得很不安稳,眉头紧皱,整个人缩着,半点不见放松。尹兰对看着叹了口气,这名汉人女子,容颜娇好,行动举止看得出来,不是贫穷人家能养得出来的。
做孽啊。
“阿奶?”
“嘘!”
祖孙三人到了火塘前,坐下。“阿奶,她是被拐来的吗?”阿类克悄声问道。
“是族人拐来的吗?”叶布兰看着这样的霍惜,身为女子感同身受,有些难过。
“没听说族里哪家要往外买人,”尹兰对拧眉思索着,“定是从外头逃进咱山里的,误撞到咱家的。”
“她好可怜。”
阿类克有些难过,比他猎的那头鹿,小鹿不忍离去,在鹿妈妈身边朝他哀嚎还可怜。
他和阿姐,虽没了阿爸阿妈,但他们还有阿奶,家也还在,族人对他们也算照顾。可她可能连家都回不去了。
“阿奶,我们留下她吗?”
尹兰对摇头,“她不属于咱们这里。”
“那咱们送她出山吗?”叶布兰问道。
尹兰对思索片刻,“明早不等天翻白,你们姐弟就送她出山。”
“嗯。”叶布兰和阿类克重重地点头。他们到过外头的,阿奶不愿出山,他们猎了野物,采了野果菌子偶尔会拿到山外换盐巴。
他们识得路的,定能把她送出山去的!
尹兰对却忧心忡忡地往霍惜的方向看了一眼。就算送出山去,她还能找到她的亲人,还能回到她的家吗?
族里很多买来的女人,也经常偷偷往山外跑,也有族人可怜她们,把她们送回去的,可是最后呢?家回不去了,她们家里不要她们了,她们又只能回到这山里来。
在这里生儿育女,在这大山里老去,最后埋骨在这大山里。
尹兰对长长叹了一口气。见孙子女望来,只道:“睡吧,早睡,夜里早起。”
霍惜睡得并不榻实,梦里都是在被人追赶,她跑啊跑,腿都跑断了,还是被人捉了回来,那伙人还狠狠地用鞭子抽她,抽得她皮开肉绽,梦里都觉得疼。
被人勐烈地摇晃着,霍惜都觉得不想活了,就感觉被人又推又拉的,把她拽了起来……睁眼一看,祖孙三人一脸恐惧,在她面前比手划脚,嘴里哇哇说着,又去拉她……
寨子里穆俨等人正在翻查。
顺着霍惜一路行走的轨迹,穆俨等人已循迹找到这处寨子。大半夜的,佧佤夷(佤族)的的族长都被惊动了,披着衣裳出来。
穆俨亮出他的印信,再等旁边的通事一介绍,佧佤夷的族长立时就跪了。
就算他们族世代生活在大山里,与外界不闻不通,但他身为一族族长,别人不认识,执掌整个云南的穆府他还是知道的。
施了大礼,急忙又爬了起来,领着穆俨一家一家的搜查。
寨子里鸡飞狗跳,小儿哭啼,火把一家一家亮起……而此时霍惜已被叶布兰姐弟,推着从寨子后山进了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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