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苓心头猛地一颤,下意识的捏紧了拳头“此事你可和初阑兄说过?”
“自然说过。”龟金金长叹了一口气,眼中的光芒黯淡了几分,嘲讽的笑笑“他不相信我所说的这些,认定了我不过是在闹脾气……说到底,我在他眼中从来不是一个真正能顶天立地的雄性。”
“即便如此。”狐苓口中有些干涩“可你也不该做出这样的事情……”
龟初阑身上残留的妖气之重,明眼人只需看一眼,便知道这些时日都在他身上发生了些什么。
龟金金沉默着垂着头,良久,他低低苦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与其让他原谅我,倒不如让他再恨我一点,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真正看到我。”
他很清楚,龟初阑对他无限制的宠爱与包容,不过是出自对家中幼弟的怜爱。可爱慕长兄的时间越久,他便越不甘于只做龟初阑生命中那无足轻重的弟弟,他贪婪的想把雪山上不染半分俗世尘埃的松柏占为己有。
所以即便明知龟初阑会恨他,他仍然义无反顾的做了那些事情。
狐苓怔愣的看着颓丧的好友,张了张口,最终却什么也说不出。
也许在妖市之前,他尚能挺直腰板痛骂他龟金金就是馋他六哥的身子,简直下作至极!
可那夜与竹箐同床共枕的自己,心中又是抱着怎样无耻的念头呢?
对着那张跟自己亲手带大的孩子有几分相似的脸,他甚至不惜在香汤楼掷千金一夜,所有的恪守与自持都被他弃之脑后,只不断在那场意乱情迷的亲吻中沉沦、下坠。
倘若龟金金这是下作,那他狐苓又算什么呢?
……
浑浑噩噩离开玄武洞,狐苓有些茫然的走在下山的白玉梯路上,手中的油伞早不知掉在了何处,细若发丝的雨丝落在脸上,冰冰凉凉带着几分暑日难得的寒意。
顺着一千零八十一阶玉梯下了山,还需再经过一段水路,水面上架了座石拱桥,桥下的河水是由山外矮峰倒流入西峰川谷,也算是若山上的一方奇景。
河水上飘着桃粉色的落花,随着河水缓缓流入山谷,汇入地下暗河。
只是与平日不同的是,今日河水上方的空气中除了河水带来的些许腥气,还若有若无夹杂着那股熟悉的、令他近乎作呕的臭味……
狐苓脚步骤然一顿,死死看向平静的河面,鼻翼翕动,幽绿的瞳孔渐渐凝成一条细线。
“黄四郎——”良久,在他的唇角缓慢地浮现出一个惊悚的笑容,轻柔缠眷地喃道“你终于找来了。”
他癫狂的眼中布满猩红的血丝,伴随着一声震动山谷的长啸,雾蒙蒙的天空霎时乌云密布,飞沙卷着细小的石子铺天盖地而来。
石桥慢慢被一片浓雾包裹,桥上石狮子若隐若现于雾气之中,偶尔探出半个脑袋,很快便又淹没在伸手不见五只的白雾里。
片刻后,诡秘的迷雾之中缓缓走出一道身影,着六条蓬松的尾巴在身后摇晃,近乎凝聚出实体的妖气盘桓在狐妖的背部,隐隐在上空形成了一只青眼獠牙的妖狐像。
只见那妖狐后腿微曲,仰头发出一声尖锐的狐啸,桥上的石狮子霎那从内部被裂出数道深纹,不多时便噼里啪啦的坠入河水之中。
漫天扬尘中,白色的身影如同一道迅疾的闪电,以破军之势向河水源头狠狠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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