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荣稀奇地嘿笑一声:“这还能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啊?难道你也能给我安排个好差事吗?”
行秋笑了笑:“你先说说看,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花荣是必需要从清风寨里调出去的,他跟刘高之间结怨太深,哪怕没有宋江被刘高之妻陷害入狱那一桩,按照花荣的性子,也不一定能在刘高手下长久待下去,不是被寻了错处送到监狱,就是走回老路,跑到山上当土匪。
第二种可能性还更大些,梁山上那么多不得已上山的文官和武官里,只有花荣是主动抛弃官职拥抱黑道的,可见他对朝廷的忠心压根就没多少。偏偏他又极有能力,文治武功样样不在话下,小李广之名绝不是浪得虚名,一手百步穿杨的神箭术,若放在敌对阵营,就是个天大的祸害。
花荣想了想,正色道:“如今公明哥哥在开封府当差,我若能从清风寨调到东京,不拘官职大小,哪怕当个巡逻的小兵都行,只要能经常见到哥哥,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行秋挑了挑眉,花荣赶紧补充道:“当然,最要紧的是弟弟也在这里,倒时咱们三个下了差,寻个地方谈天说地,舞枪弄棒,岂不快活。”
“你也想留在东京啊……”行秋蹙着眉尖,思索这事的可能性。
虽然花荣说着当个巡街小兵无所谓,但他到底是将门之后,父亲又有功于朝廷,怎么可能真的让他干那种最底层的枯燥差事,更别说他那副心高气傲不服管的性子,能长久干下去就怪了。
花荣满脸期待地追问:“弟弟,如何,能把我调过来吗?”
行秋笑了笑:“只是调过来当然没问题,只是我一时想不到哪里有空出来的差事,此事还须我再打听打听。”
左右都是芝麻大的官,随便有点品级的官员都能安排,行秋只是稍微有些苦恼这次该走谁的门路,总不能次次都拿这么小的事去找赵佶吧?可这东京城里,他也没其他相熟的大臣了。
花荣道:“我也不过随口一说,弟弟不必当真,别把这事放在心上。”
行秋笑着点头:“知道了,你看我像是会给自己找麻烦的人吗?来来来,咱们先吃菜,公明哥哥的二百多两可不能轻易浪费。”
…
夜里,行秋敲响宋江的门
。
宋江的兴奋劲至今还没过去,明天就是他正式去开封府衙上任的第一天,他从一个卑贱小吏正式踏进大宋的官僚机构,只要一想想这个,就让他激动的夜不能眠。
他打开门,看到一张被屋檐上的灯笼照得如温润美玉般的清秀脸庞,惊讶道:“弟弟深夜来寻我,可是有要事交待?”
行秋边往里走边说道:“公明哥哥说得不错,我的确是有些话想私下里跟你说。”
宋江急忙奉上热茶:“弟弟请讲。”
行秋捧着茶盏,右手捏着茶盖漫不经心地撇着浮沫:“实不相瞒,在与哥哥相识之前,我就对哥哥敬仰已久,早就想着找机会与哥哥结交,如今总算是如愿以偿了。”
宋江忙道:“弟弟的沉秋剑之名丝毫不在我之下,该是我主动去拜会弟弟才是。能与弟弟结实,实在是我宋江这辈子最大的幸事。”
“我小小年纪,就是有些名声,也是大家故意抬着我,哪能和哥哥比。”行秋温声道,“哥哥一生济贫扶弱,乐善好施,黑白两道结交无数,就连孙二娘和张青那样杀人无数的狂妄之徒,也是对哥哥推崇得很。”
闻弦歌而知雅意,宋江一下子就听出来那些没直白说出来的言外之意。
他心中凛然,对行秋的委婉告诫很是受用,连忙道:“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我在府尹大人手下效力,公事繁忙,想来以后没有那么多随意走动的机会,往日那些兄弟,估计要不了多久就把我忘了。”
今时不同往日,他在郓城当小吏时,结交那些三教九流之辈没人管,也没谁会因此说什么,但他现在正式迈入官场,若还像过去那般,对相交之人来之不拒,定会对自己的职业生涯产生不好的影响。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行秋笑得弯起眼睛:“哥哥是个明白人,毕竟我费大功夫为哥哥谋了差事,定是盼着哥哥能再进一步的,我万万不想见到哥哥被那些闲人琐事耽误。”
宋江神情严肃地郑重道:“弟弟放心,今日所言,宋江字字句句都记在心里了。”
从宋江屋子里出来,行秋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愉悦。
彻底将宋江和梁山割裂,一百零八将不复存在,就算晁盖一直占着那座山,也成不了什么气候,对大宋的危害可以忽略不计。
没有宋江,以后会大幅度增强梁山综合实力的秦明,花荣,柴进,卢俊义等人也不会上梁山,梁山充其量就是个大号清风山,除了地势更加险要,易守难攻,并没有其他优势。
行秋心里暗自喜悦,为计策的成功开心不已。举网以纲,千目皆张,只要抓住事情最关键的那根绳索,其他问题自然也就随之解开了,毫无疑问,宋江就是这根绳子。
他有百分之百的信心,只要能在官府安稳当差吃皇粮,宋江这辈子绝不会想不开跑山上去当土匪头子。
又走了几步,他敲开花荣的房门,等了片刻,后者穿着还没系好带子的袍子打开门。
行秋只说了一句:“官家明天会出宫,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见他。”
花荣傻愣愣的待在原地,嘴里迟疑着发出一个不明所以的感叹词。
行秋勾了勾唇,心情很好的踏着月色离开,留下花荣在原地伸着脑袋直勾勾看着他的背影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