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裴仁礼的意识重新清醒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好似无穷无尽的璀璨星河。
巨大的星云与点缀在漆黑宇宙背景中的闪烁恒星交相呼应,距离是如此之近,仿佛一伸手就能够得着。
微微低下头,裴仁礼看到了米色的墙壁和地板,自己正站在一条红色镶金边的华丽地毯上,而再往两侧去看,则会看到巨大的镂空空洞,更下面也同样只有银河。
裴仁礼觉得额头有些疼,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也想不起来发生的事情,他只能茫然的,像是被一股驱动力推着往前走。
周围安静的宛如坟墓,只有裴仁礼的脚步声以及法杖戳在红地毯上发出的咚咚声在耳边回荡。
直到裴仁礼觉得眼前一花,他看到了巨大华丽的王座,以及坐在上面,犹如山丘般大小的奇怪女人。
她披着葬礼上才能看到的肃穆长袍,青色的皮肤犹如死人,一头细腻的银发随意的散落着,她是如此的巨大,恐怕一根脚趾都比裴仁礼还要大。
脑子里像是重新搭上了线,裴仁礼环顾四周,随即正了正衣冠,郑重的行了个法师礼:
“向您问好,坟墓女士。”
接着又有点遗憾和困惑的说:
“我……已经死了吗?”
坟墓女士、灵魂之母、灰暗女士,法拉斯玛是掌握死亡与新生的女神。
一切死者的灵魂,都会顺着灵魂长河先来到法拉斯玛位于无尽虚空的高塔塔顶,接受她的审判,决定灵魂该去什么地方。
时间在这里没有意义,只要法拉斯玛愿意,她可以把灵魂困在这里一万年,而外界却只过了一瞬。她也是唯一掌握了灵魂奥秘的神祇,而坟墓女士对这个秘密一直都守口如瓶。
在这里,说谎和隐瞒是没有必要的,也不可能做到,坟墓女士能看穿一切谎言和你最不愿意触碰和面对的事实。
通常,灵魂在这里接受审判是不会有任何记忆留下的,法拉斯玛会决定你会该升入天堂还是坠入深渊,亦或是进入死神的圣域冥界,等待再度投入多元宇宙世界当中。
所以,当裴仁礼看见她的时候,第一反应是自己已经死了。
女神微微颌首,她的一只手托着脑袋,双眼紧闭,似乎是在假寐。
裴仁礼回顾自己的一生,除了穿越外,没什么波澜壮阔,不算好人应该也不算是坏人。
深吸一口气,裴仁礼他很光棍的继续道:
“请您宣判吧,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宇宙法则已经存在了成千上万年,它们无可争议,但即使如此,命运的裁决者也允许一定程度上干扰判决。”
她明明没有开口,声音却在裴仁礼身边回荡。
人死以后,如果是虔诚的信徒,可能会被他所信仰的神祇接走,进入该神祇的神国,其中多半,都是在坟墓女士进行宣判的这里进行干预的。
不过既然说了是一定程度,就不是100%的给面子。不允许让一个十恶不赦的人进入天堂转化为天使。
——即使确实可以这么做。
裴仁礼就别想这些了,他从从没有信仰过任何神祇,也就是头上没人罩着。他只希望自己不会在进入冥界之后,被钉在那面无信者之墙上受苦。
然而严肃的坟墓女士,在下一刻勾起嘴角,似乎在微笑。
“你为什么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这话也让裴仁礼一愣:
“我没死么?”
没死怎么可能见到坟墓女士?
“一个来自域外的凡人灵魂,你居然能到达我的领域,也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就像刚刚说的,任何秘密在这里都没有意义,坟墓女士能看穿灵魂的一切,自然也清楚裴仁礼是穿越来的。
“穿越者很多吗?”
“不多,极为稀有。”
坟墓女士解释说:
“你正面对着重大的抉择,是顺从**,受到死亡的力量摆布,还是控制它,驯服它,让它对你臣服。”
这话听的裴仁礼云里雾里,正要追问的时候,坟墓女士又说道:
“你已经做出了选择。回去吧,我希望,下次在你寿终正寝的时候与你重逢,届时我会给你应有的审判。”
昏昏沉沉的感觉与迷雾再度包裹上来,裴仁礼再也看不清那青肤白发的最古女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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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坟墓女士的神域中接受审判的灵魂不会留下任何记忆,时间也没有意义。
对于裴仁礼本人来说,他仅仅只是一愣,感觉自己像是见过了什么,但一丁点都想不起来。
那股莫名其妙的愤怒,也在裴仁礼的意志下消失,化为一股强大的力量,从胸膛延伸到手臂。
它的戾气已经消失殆尽,温顺的如最听话的宠物狗,但也明确的对裴仁礼表达了一个认知。
你能赢,使用我吧!
本来弯着腰非常痛苦的裴仁礼在下一刻站直了身体,他也一样对着尸巫举起手掌,口中念出了那力量的名字。
“漆黑魔王之凝视!”
掌心中,一枚眼睛形状的花纹上下转动,与此同时,天空中,快速浮现出一个巨大的黑色八面体。
它闪烁着角质甲壳般的微光,像是某种生物的一部分,随即从当中像花瓣般裂开。
粉色的肌肉组织当中,安放着一枚恐怖的魔眼,它也如同裴仁礼掌心的花纹一般上下转动,目光一凝,盯住正下方的尸巫。
那个瞬间,构成尸巫全身的颜色仿佛都被夺走了,它的身体快速发白,破碎着化作大捧的灰烬。
仿佛是直接朝它的身体,灌入了死亡本身,即使是破坏生与死平衡的不死生物,也无法抵抗死亡的伟力。
强烈的空虚感笼罩了裴仁礼,他听到咔的一声脆响,储魔戒指的水晶裂开一道裂痕,原本湛蓝色的水晶此时变得完全透明,彻底耗光了所有魔力。
尸巫茫然的看向裴仁礼,脸上展现出一种解脱,被缝起来的嘴巴扯开缝合线,似乎说了声谢谢。
下一秒,它完全的变成了灰烬,被风一吹,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