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州,康元城。
立秋刚过,天气仍旧燥热,并州王府后花园内芳草萋萋,落英缤纷,假山绿水灵雾翻腾,自有一番盛景。
并州王独孤胜在凉亭下作画,挥毫泼墨,神情闲散,明显心情不错。
“王爷画技大涨啊”
刺史刘长庚在旁边抚须微笑道:“这幅秋园图繁华尽显,虽有萧瑟却不掩丰收之喜,在下佩服。”
并州王放下画笔,爽朗一笑,“长庚说笑了,本王野路子而已,你山海书院才精于此道。”
二人聊了一会,刘长庚突然意有所指道:“王爷,今日怕是就有结果了。”
“是啊。”
并州王一声感叹,“这黑手始终暗处作祟,太过牵扯精力,能逼其跳出台面就好办了,不过本王忧心的是另一点。”
刺史刘长庚瞬间领悟,“王爷说的是,皇上会提前发动?”
并州王点了点头,“没错,府军开荒这两年,国库充盈,世家实力大增,但物价飞涨,民怨也在逐渐积累。”
“如今朝中分为两派,一派以山海书院王夫子为首,认为不可冒进,维持原先计划,平抑物价,积累大势,十年后一统人族,也为百年后打下根基。”
“另一派则是以几大世家为首,觉得应该提前发动,以战转移民怨,也能从南晋搜刮,以战养战,统一南北后再休养生息。”
刺史刘长庚若有所思,“王夫子之计确实稳妥,但势必要让皇族和世家让利于民,我许久未回书院,听说那边‘新礼法’之争激烈,估计便是因为此事太子怎么说?”
并州王沉默了一下,“此事无论如何,都有利弊,皇兄前几日又炁血逆乱,晕厥过一次,太子此时宜静不宜动。”
刘长庚恍然大悟,望着神都方向,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与此同时,不少人都在等待结果。
北方茫茫冰原,风雪连天。
身着红色铠甲的毕方军策马奔行,大地震颤,一面面军旗飘荡,炽热火焰在军旗与将士铠甲间流淌。
轰隆隆好似熔岩在冰原涌动。
雪峰上,一名女子策马观望,身着金红相间铠甲,五官英气十足,眉宇间却有着股男子都不曾有的霸道之气。
啾!
一头硕大灵鸟飞过,彩翼流尾,身上火光涌动,显然血脉不凡。
女子望着无量山方向,眼中满是冷漠,而在她身后数十里外,山势连绵,数丈高的冰雪城墙一眼望不到头
神都西南坊市,一座小酒馆内。
店小二端着热气腾腾腾的卤肉和烧酒来回穿梭,贩夫走卒光着膀子划拳喧嚣。
酒馆角落,一名须发皆白的儒袍老者醉眼朦胧,摆弄着桌上的炸花生,同时喃喃自语道:“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往,欲成大事,需顺势而为,皇上,你这一把,压得太大了”
神都皇城左侧东宫。
偌大正殿内檀香淼淼,烛火幽幽,寂静的有些吓人。
太子独孤熙独自负手而立,望着身前一座壁画沉默不语。
这壁画也不知是从何处拆下,古迹斑驳,不知名颜料已深深渗入石壁。
壁画上,赫然是中土地形图,若外人看到定会惊掉下巴,因为这来自远古蛮荒时代的壁画,竟比现在大燕官制地图还要精确。
不仅如此,壁画上还有着黑渊冰原、西荒大泽、南疆、海上列岛地形图,上面全是密密麻麻各种古老城市的标记
他沉默了一会儿,又望向皇宫方向,眼神有些复杂,“父皇,你是在给我出难题啊”
不管外界风雨,无量山已建起社稷大醮法坛。
是夜,弯月如勾,繁星漫天。
依旧是上次大阵,不同的是,大阵中多了一个巨大沙盘,上方青铜横梁悬挂着一个八卦盘,下方是一个锋锐尖刺,由数名道士九宫站位,手中红线从不同方位拽着八卦盘。
这法器,很像是民间巫教扶乩之术,不过明显更加复杂,并且和社稷法坛连成一炁。
王玄身披戎甲站在阵外,先是默默看了广元真君一眼,随后望向阵内。
五名魂胎终于凑齐。
除了妻子莫卿柔、丑佛儿和那痴傻青年,还多了一名满头脓疱的冷漠汉子,一名缩头缩脑的瘦削青年。
汉子名叫魏庭山,被一名边军退伍老兵在山路上找到,留在身边抚养。
这人乃是非毒魄灵韵被抽取,自此体内各种邪毒无法排出,若非从小在老兵教导下修炼血煞锻体术,早已五脏衰竭。
即便如此,他也彻底破相,浑身臭不可闻,无人愿意靠近,搬到何处都会被驱赶,因此替老兵养老送终后,便搬来相对安全的玄州,凭着一手猎人技艺存活至今
而那名面容猥琐的青年名叫崔晓林,乃是雀阴魄受损,被红灯舫洗衣阿婆收养,在通州勾栏院当龟公。
雀阴魄受损,不能行人伦大道,性格胆怯懦弱,从小受尽奚落与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