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间隔半小时的爱(1 / 2)

我向你保证。你会再次回到家乡,走过一片金黄色的稻田,等待母亲急促下楼时,木质楼梯传来闷沉的踩踏声。橱窗边贴满了你的画作,鞋柜上是我们的合照,打开的门把手也泛着金黄色的铜环,茶几上放着已经晒干的画笔与你母亲还没有织缝完成的毛衣,食物还在炉火中烧热,战甲将会挂在阴沉的阁间。生活一切都会如旧,生活将会朝着金黄色的夕阳变得更加美好。

心爱的母亲:

你们到底过的怎样?父亲到底是怎么了?他这般的严厉让我感到窒息,每一次我都在焦急的等待着回信,但每一次看见回信我又心如死灰,我的母亲难道身为复见家的一员,画画生来就是错误吗?难道我没有贡献自己的血与肉在作战吗?我只不过想要让他一句认可罢了,我亲爱的母亲,还请您以后不必让父亲与我回信,报个平安就是我最大的愿望了。

我们的队伍马上就要越过桐泥林。往后的战争将会越来越激烈,敌人已经不再愚笨,他们知道我们来势凶猛,必然会提前做好我们所不知道的埋伏。现在,用队长的话来说,便是披着荆棘作战。就算是刺伤自己也要在死前给予对方痛击。我们都期待着能够早日结束这场战斗。可能从现在开始我已经无法再给你邮寄出这种整夜的信封,进入哥德尔丘陵群将会分散作战。这样集结的大部队将会彻底打散。往后,还请您不要主动寄信于我,我将会尽可能的给你报上平安。

越过了哥德尔丘陵群,我们将会真正见识到传说中在黑夜之中闪光的千阙山。待到我们真正登顶,也是我回来的日期。

请您静候我们的福音。

东来新国三年一月十二日复见比丘

亲爱的复见玲子女士:

我们接受到了,您丈夫发来的前线信封,请您在明日前往大象西街民众调剂场,进行收取信件。当然,今日午饭过后的下午,我们也可以为您等待。请您前往大象西街民众调节场便可。

——来自大象西街的工作人员

烛火微微摇晃,在夜色还没有到来的时候,整个房间却已经渲染上了一种墨蓝色,这是看不清楚对方的一种奇怪颜色,站在门口背照夕阳的那一刻,你只能够从身形上来认定对方。是男人,又或者是女人。

“你不能在这样喝下去了。复见玲子女士。”

女人终于从门口走下来,一块融入了这间墨蓝色的房间,面前的书桌上铺满了信封,油灯下有着反射四边形的玻璃杯,还有左手边没有点燃的炉火,已经放在窗户前的一塌塌遮盖住了阳光的画册。女人还在摊在桌前,酒与信封溶化在一起。

“复见,复见玲子女士1

女人艰难的想要提起她,趴在桌子上的复见玲子比想象之中的还要沉重。是整个灵魂都压在桌子上的感觉。女人认为自己一个人是无法将她抬起来的。但是手中的公告还是紧紧捏着。

“有您丈夫的来信。”

女人终于开始,复见玲子的身躯瞬间挺直了起来。这不代表着她的就醒了,而仅仅是意识在开始逐渐发酵,她靠着本能做事。抬头,双眼之中灰蓝色的神光闪烁,随即转向盯住了,女人手里捏着的公告。

“这,这不是你的,这是公告。说信封在民众调剂场,需要你去前往。”

“我?”复见玲子从鼻子里轻哼出疑问句,更像是在质疑面前的女人为甚不帮她主动拿回。

女人却只是单纯的点点头道:“嗯。她们说是要你去拿,我把公告拿回来了。”

复见玲子只好起身,满身的尘埃与酒气在墨蓝色的房间来跳动,很快还剩下几分钟天就会彻底变成黑色,在那个时候,烛火反而成为了最为闪耀的那一个。复见玲子起身朝着门口走去,直至快要走出去时又把住门把手的右手拉回自己的身体说道:“走的时候,要记着关灯。”

女人呆呆的望着她,随即慢半拍的点头道:“会,会的。”

复见玲子抬头,天空之中根本没有办法看见阳光,身上也感觉不到任何暖和的地方,但是凭借着酒中的微麻全身就充满了热感,朝着冷风吹拂的街中心大步迈着走去。宽大的风衣开始被抽打作响,在街道上行走的就她一个人。

“复见,复见玲子小姐。”

女人缓缓低下沉重的头,在看清楚了对方之后前后倾倒一般的点头道:“是我。”

少女显得手无足措,摸着裤缝起身道:“您,您来这里,是做什么?”

复见玲子只需要一个含着冷意的眼神就将少女吓祝

“有我的一封信。”

“啊!当然1少女也突然想起了一样,点头道,“那个,复见玲子小姐,请您跟我来。”

少女快步朝着前方走去,但是走了一段路之后回头看着那边一样看向自己的女人,随即假笑着鞠躬道:“还请您,跟我一块去取,好吗?”

两个人行进的速度不快,少女很怕再一次因为自己的步伐将身后的复见玲子弄丢。但是从身后复见玲子身上散发的酒气,自己的心脏有不明所以的快跳了几下。

复见玲子终于还是站定了自己的脚步,皱眉喊道:“还没有到吗?”

少女急忙小碎步回头跟上道:“就,就快到了。”

“哎呀,还是我来接待吧。小巧。”

少女听着自己身后发出温柔呼唤的女人,急忙转身高兴道:“岩主任1

复见玲子的眉角皱的更加紧促开始朝着女人的方向走来,岩澄毫无畏惧也同样朝着复见玲子的方向走去。

“岩澄。”

“没错,是我。”岩澄微笑着伸手,隔开了两个人身前的空隙说道,“虽然早就听说过您的大名,但是见面我想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还请您容我介绍,我是大象西街民众调剂场的总负责人,岩澄。”

复见玲子也抬起手,嘴边吐出几个字道:“果真是你。”

岩澄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微笑着抬头看向站在那边的少女道:“小巧你按时下班吧,复见玲子女士由我来接待。”

少女巴不得如此,急忙点头道:“好,好的。”

道路看起来反而没有那么长了,复见玲子刚要开口,身前的岩澄却已经侧身打开了房门请道:“今日您丈夫的信就在里面。我们需要谈一下。”

复见玲子没有犹豫,将手从风衣口袋里放出来,朝着房门走入。房间漆黑一片,直至岩澄走入点燃了门旁第一盏油灯,才能够勉强从昏黄中发现,这是一个不小的会客厅。桌子与椅子排列有序又规整,面前的讲台不大但是布置井然。昏黄中也看见了坐在其中一个座位之中的岩澄。女人掏出了香烟伸手道:“随便座吧。或者,你也想来一根?”

复见玲子也就近找到座位坐下,随即问道:“我丈夫的信呢?”

岩澄没有急着回答,深深吸入了一口香烟后,看着在昏黄下从口腔里散出的白色烟雾,她才开口道:“我已经读过了。”

墨蓝色不属于这里,房间里就是漆黑,走廊里没有回响。作为大象西街最热闹的地方此时也作为最为冷清的地方变得寂静十分。

复见玲子反而没有什么大的反应,起身道:“信可以给我了吗?”

岩澄点头,其实她做的那张桌子就是摆放着信封的桌子。复见玲子不是没有看见,但就算是看见了现在还是用了“请”的方式拿回。这些都放在岩澄的眼里。

“这封信不是拿给我的。”

复见玲子接过信之后接着身旁的昏黄灯光说道:“但确实是我丈夫的笔迹。”

岩澄起身道:“你在怀疑我给你专门拓印了一份?”

复见玲子摇头道:“不,这是五二型的墨迹,对于我丈夫而言,只有在谈论政治上的事情的时候才会运用这样的墨迹。”

岩澄看着再次递向自己的信封,自嘲的笑了笑说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复见家的。不过你现在不得不看看了。”

复见玲子再次将信向前递了递摇头道:“不,我已经说了这种信,不是属于我的。”

“尽管它是你丈夫写的?”

“正是因为是他写的。”看着面前的岩澄并没接手的意思,随即放在桌子上说道,“我就更加不能去看。”

复见玲子已经快要走出门口,快步的风声险些带灭了身旁的油灯,而在这一刹那岩澄也再次开口道:“但是你不得不知道!复见玲子,你需要要来看这封信。因为这是关乎你儿子的事情。”

走廊外没有风声代表着窗户紧闭,没有阳光代表着暮色降临,而没有回音那就代表着人在思考。在民众调剂场的两人,在进行着一次作为女性的对抗。

“如果仅仅是关于你的丈夫,我不可能要求你来到这里不是吗?复见玲子女士,你是知道的,从今天一早你买酒的时候经过公告栏就应该清楚。”

信封再次递到了她的手上,岩澄反而成为了率先离开民众调剂场的人,走时留下了最后的话。

“可以的话,请明天一早在喝酒之前就来到这里找我给出结果,记着走的时候把门带上。”

一丝风声趁机带入了走廊,刮起复见玲子的衣角与她手中信封的一角。

“复,复见玲子小姐。”

复见玲子看着依旧待在自己家中的女人,此时女人显得手无足措,双手不停抹着胸前的围裙。

“我,没有动您的信封。”

复见玲子再次坐在了自己刚刚离开时候的座位上,随即开口道:“这么害怕我为什么还要来?”

身后的女人却没有回音,许久,在她准备拿起酒杯的时候,女人开口道:“这不是害怕,复见玲子小姐我想这是一种无法接近的孤独。它可能危险,可能未知。但绝对不会使我感到害怕,复见玲子小姐,你是一个很好的人。我想,你只是需要陪伴。”

复见玲子没有看向女人,而是通过酒瓶的反光玻璃在看着烛火,更甚至是在看着烛火里的自己。

“今日你的陪伴已经够多的了。风乐小姐。”

“是,是这样埃那我现在就离开了。”

“明天如果你要去民众调剂场记着请将我叫醒。”

“明天,我可能早上就要去帮忙,您知道的......”

“没错,就是早上。”

“早上?”

“嗯,早上。”

“好的,我会叫你的。那,复见玲子小姐,祝您早早睡觉。注意身体安全。”

“嗯,你也是。”

门在关上的一刹那,还是能够感觉到光线变得饱和起来,整个屋子里都是黄色光线在漫游,爬满了人的身躯与颈窝,让人那颗时刻牵挂的心得到了些许的安宁。复见玲子女士,也在这个时候终于从自己的风衣口袋里拿出了自己握了一路的信件,自己的头脑并非昏沉,自己的身躯以不显沉重。那些酒无法醉倒一个热爱画画的复见家的人。反而只会更加兴奋,甚至想要临兴作画。窗棂堵住了就会铺满烟囱,床底放不下了就要塞入衣柜。画是无处不在的,在墙壁上,在字迹里,在话语中。复见玲子的神情开始活跃起来表露着深情,在画的包围之中,缓缓打开了自己丈夫的信。

灯光下的这个场面,更像是一副画。

尊敬的执行官:

这项任务非常艰巨,我明白。这项任务非常沉重,我明白。这项任务根本不可能完成,我也明白。

哥德尔丘陵群根本没有您在大会上发表的那般零散。他们各个都是民族之中的精锐。每一座丘陵之上的城市都有着自己的元力保护屏障,每一处地方都可能成为一所元力迸发的聚集点。这些潜在的,我们无法熟知的困难,也将是把我们军队掐死在襁褓之中的关键。

我们的数百万战士不可能凭空消失在哥德尔丘陵群内,也根本没有办法做到自如行动。这一次,庞大的战争基数反而成为了我们短板,战士们作战经验的参差不齐也将是我们的考验。而综上所述,我只是说现阶段,对抗哥德尔丘陵群的数十个民族,是一个完全不可能的作战方案。

您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让我们开始分批进入,分散作战。在看似要打持久战的前提之下,尽可能的快循环次数的前进与重逢。你要做的是牺牲,是无畏的挑战。也将会是浮赖中心城里引发的第一次痛呜。

然,这绝对不是对您作战的批判与指责。我只想,您是否可以考虑让我们北征军三部十八分旅的第一梯队与北征军三部十八分旅的第三梯队进行一次作战交换。这次第三梯队的任务将要深入在敌营的最中心一带,一旦哥德尔丘陵群的民族发现了异样,必然会联合起来。届时,深入在敌人腹部的第三梯队根本无力招架,他们队里基本上还都是孩子,作战也并不熟练,甚至有的根本都不知道如何使用战术。这般艰巨的任务且不说他们如何在那时抵御,是否能够准确完成也都将是一种考验。

难道,我们将要用这次的行动作为代价,来考虑这个队伍里的年轻人吗?我希望您能够考虑到我所说的事情的严重性与未来的必备性,将任务对调。我们将会不负您的希望,坚决完成穿插入哥德尔丘陵群十二区后方的任务,等待你们的接应。

北征军三部十八分旅的第一梯队队长复见安林

“我很抱歉给你的家人,们。都报上了名。”

“哈,昨天你是想要说这件事情的吧?”

“被发现了吗?”

“过于撇脚了。”

“是这样吗?我还希望你能够大打出手呢。”

“我会是那样的女人吗?”

“是吗?我希望如此。”

“呼,希望什么的,不过是一种空想罢了。能够支撑起一个人不被负罪感与恐惧打倒的一种空想。”

“那么,我希望你能够好受一点。”

“你觉着我会好受吗?”

两个人沉默了,在阳光下的会议厅内其实看上去没有黑暗的那么大。一切可能是那夜晚的想象,陷入在昏黄灯光下就好像被人拥抱了一样。

复见玲子撇着嘴轻笑着打破寂静道:“现在聊这个,会显得我非常小气的。”

岩澄最终起身,看向了紧闭着的门说道:“我真的,十分抱歉。”

复见玲子从自己的风衣口袋里摸出了一小瓶酒,开口道:“以后再说这些事情吧。我已经给出答案,你们可以开始行动。”

岩澄直勾勾的看着已经走向门口的复见玲子,最后还是忍不住的叫住了面前的女人道:“复见玲子女士。”

......

“这里禁止饮酒。”

心爱的母亲:

我们的任务行动被无端的调换了。因此现在我还有机会给您写出最后一封信。很快我就将进入哥德尔丘陵群进行艰苦作战。我对我将要面临的敌人与未知的地理环境有着无尽的兴奋与激动。我已经彻底拜托了恐惧,有着身边的伙伴与未来给您奋斗的目标,我就无比坚信,自己的行动与决定。这是一件振奋人心的事情。我们都在热切的等待着。

母亲,此时的您一定围坐在炉火前阅读者我的文章,父亲一定会无意间的经过又或者此时正在找一个可以钓鱼的池塘进行写生。但是不论是什么,我都为我的言行表示抱歉。父亲可能只是过于担心我了,他虽然变化了对待我的方式,但是他仍旧是我的父亲埃我为我的尚未成熟的愤怒而道歉,请他不要生气,我也在践行着他为我所写的每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