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出这话已经是在变相自曝自己就是当初在密室里的人,因为那个神秘人发布了视频在星网上,却把部分没有公开的内容发送到虫族调查处,照常理而言时蕴是不可能知道的。
顾弦歌有种果然如此的如释重负,反应过来自己的心态后,又咬了咬牙根。
时蕴这小兔崽子嘴里就没一句真话!
她真是好大本事啊!
当时在首都星闹了那么一场,惊动了国安处,也让虫族调查处忙得团团转,各个部门都因此草木皆兵。她倒好,留下一堆烂摊子拍拍屁股消失不见,不知道给他们增添了多少额外工作。
顾弦歌无奈道“查不到。”
虽然温云卿从二十年前就开始饲养幽萤,但除了帮她做事的黎魏,根本没人知道这件事,也查不到她和谁来往密切,有没有悄悄养着更可怕的虫族。
温云卿无法成为线索,正巧薛柏钰又出现了,所以当他开口想见时蕴时,顾弦歌便想以此作为突破口。
“凌绝塔那个女孩呢?”时蕴继续询问。
比起温云卿,她更在意那个女孩的身份,她曾用淡银色精神力窥探到猩红色光点过去的经历,猜测那个小女孩有可能是中央星域的丧生者。
害怕虫族有残留,中央星域被全面封锁,她不可能出来才对,除非二十年前在中央星域被封锁之前,她就已经离开了那里。
那个女孩曾和她说过的话隐隐表达出幽萤是她放在她身上的。温云卿是此事的知情者,她很有可能与那个女孩有关联,又或者那个女孩就是她口中的虫子。
顾弦歌继续摇头,“查不到,我根据你给的视频影像核对了联邦现在乃至过去二三十年的所有人的身份信息,没有找到匹配的对象。”
“不过,当年中央星域遭到虫族入侵,很多东西都丢失了,其中包括部分中央星域常住人口的信息,无法确定那个女孩是否属于身份信息丢失者。”
所以绕来绕去又走进了死胡同。
现在唯一的突破口是薛柏钰,只是不知道他和那个女孩有没有关联。
时蕴的食指和中指有一下没一下敲击着桌面,一会儿后,她眯眼笑道“我有个办法可以试试引蛇出洞。”
“什么?”顾弦歌下意识问道。
时蕴伸出双手摆在桌面上,“拷了我,再把我带进虫族调查处关起来,并且联系冷海星马上派人过来。”
顾弦歌一时没反应过来她的计划,谢寒朔已经拽了他腰间的手铐,解开后,轻轻给时蕴拷上。
他在顾弦歌睁大了的眼睛中说道“薛柏钰的所作所为无非是挑拨离间,眼见普通的话没办法动摇我们对她的信任,便干脆釜底抽薪污蔑小蕴是虫母,加之小蕴刚刚的表现,正常人类都要怀疑她。”
“我们顺势而为,把她抓起来,薛柏钰一定有办法知道外面发生的情况,也可以看看他达到目的后会做什么。”
事情要一件一件解决,既然那个女孩没有头绪,就先从薛柏钰下手,看看他到底在万岛星留有什么后手。
时蕴见他拷自己拷得这么快,摇了摇手铐,听到清脆的击打声,身体稍稍前倾,小声道“就这么想拷住我?”
她眼神促狭,让谢寒朔有些招架不住,他故作镇定的清咳一声,说道“配合你的计划。”
啧,借口找的还真像回事儿。
顾弦歌见他俩又开始了,头疼的扶了扶额,没好气道“你们俩给我消停点。”
多大人了还跟个纯情小学鸡似的,说句话都能把耳朵红半天,真没出息。
没人理他。
十分钟后,时蕴被带出了悬浮列车,前往万岛星虫族调查处审讯室的过程中接收到了不少好奇和打量的目光,疑惑她怎么被抓了。
做戏要做全套,冷海星研究所接到消息后第一时间派了人过来,还不是普通人,是所长冷寻双。
时蕴在某些事情上含糊其辞,于小幽灵对虫族拥有绝对压制的事情上倒是吐露得快,虫母一说还真有迹可循,至少这种绝对压制和虫母对虫族的压制如出一辙。
可惜普通人看不见小幽灵,时蕴说得有模有样,顾弦歌的目光都找不到聚焦处,只有通过不断点头的谢寒朔将信将疑的猜测空中真的有只小幽灵在飘。
真别说,身后好像阴风阵阵。
虫族调查处口风严密,时蕴被抓的事情没传出去,能不能引蛇出洞,顾弦歌也有点没底。
不过,冷寻双来得很快,他知道当精神力达到级后能够具象化,但不知道时蕴的小幽灵可以压制虫族,否则当初不会那么轻易放她离开冷海星。
气质疏离的冷大所长踏入审讯室时,时蕴正在吃谢寒朔带来的拔丝芋头,还时不时喝一口牛奶,翘着二郎腿,别提有多悠哉了。哪像是被抓的人该有的表现?尽管所谓的抓捕不过是混淆视听做的假象。
“你还真是跟你爹一样,嘴里没一句实话。”冷寻双进来便道,他和时蕴第一次见面,也说了句差不多的话。
时蕴咕嘟咕嘟把牛奶喝完,还接过谢寒朔递过来的纸巾擦手,不慌不忙道“那可不,不然怎么是父女,不过我从小到大听到最多的是别人说我和老爹不像,冷所长是第一个夸我和他像的。”
冷寻双可不吃她卖乖这一套,拉开椅子坐下,双手抱胸道“才多久没见,你就混到了虫母的位置,倒是比你爹争气。”
时蕴“……”
虫母虫母的,听起来真别扭。
她是不折不扣的人类,跟虫子没有任何关系,更不可能是虫母。
挖苦人还得看冷大所长,时蕴乖了点,“我要是一早告诉别人我曾经被幽萤寄生过,现在是不是得躺在冷海星研究所的实验室里,供你们研究了?”
她一直都挺避讳研究的话题,但为了了解虫族和虫族寄生体,必须进行研究和实验。
冷寻双竟然真的摸着下巴思考起来,漂亮的翠绿色双眼和头狼一样,盯着人的时候,让人心里阵阵发凉。
“你没见过我,也和我不熟悉,对我不信任也实属正常。”冷寻双主动为她找说谎的借口。
时蕴狐疑的扫他一眼,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
果然,下一秒冷寻双便道“你知道虫母长什么模样吗?”
时蕴微微睁大了眼,谢寒朔也停住了收拾东西的动作。
冷寻双似乎颇为满意自己一句话带来的效果,“民众们只知道时奕和虫母同归于尽,却不知道虫母到底长什么模样,他们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只有时奕知道。”
“连虫母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又怎么清楚它死了?”时蕴提了提嘴角道。
“因为虫族全面衰落,根本无法抵挡我们的进攻,也不再具有那么强的寄生能力,还出现大批量的自然死亡现象。除了虫母死亡,我们想象不出还有什么原因会造成如此现象,时奕在出征之前,也表示要去寻找虫母。”冷寻双回答。
“所以从头到尾根本没人亲眼见到虫母死了。”时蕴在他说完后,给了个总结。
冷寻双点点头,“可惜精神力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研究起来也十分受限,我也没办法确定你是不是‘虫母’。”
虫族的种类很多,寄生于精神力的虫族十分罕见,也很难研究,冷海星研究所对幽萤所知不多。
冷寻双在来的路上就已经知道时蕴的精神力特征了,也知道她庞大的精神力是怎么来的,思索了许久,只能得出这是一次无法控制的变异的结论。
毕竟从未有人类成功的反过来吞噬虫族,将虫族沦为自己的附庸。
这么一想,时蕴还真是个颇为离谱的存在。
又进入一个无法论证的死胡同,时蕴长呼一口气,摆摆手道“这些都不着急,先解决那只小蚂蚁吧。”
冷寻双睨着她,都被贴上虫母的标签了,还能说出不着急三个字,这家伙究竟清不清楚什么更严重一点?
但好像也只能如此了。
冷寻双又取了时蕴的血液前去化验研究。后者则继续待在虫族调查处的审讯室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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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岛星近一年出现过的虫族寄生体非常少,不到五例,调查员们每天都能准时上下班。
夜晚,月明星稀,虫族调查处一片安静,两个巡逻的调查员照常走过各个楼道和花园,许是有些无聊,聊起了天。
“你说,前两天那个被首都星调查员抓的人是个什么情况?她来的时候还亮出了工作编号,照理说是我们自己人,怎么会被抓?”调查员a八卦道。
“我怎么知道?之前也没见过,八成不是我们这儿的调查员,而且审讯室也被首都星的调查员们接管了,估计是大事儿。”调查员b回答。
“我听说首都星的调查员来的时候还带了个重量级的虫族寄生体,会不会和这有关?”调查员a继续猜测。
“嘶,这些事情和我们没关系,还是少操心点吧,要是不小心被领导听见了,十有八/九要写检讨。”调查员b摆了摆手不想把这个话题进行下去。
两人刚好路过花园,风吹动花丛发出沙沙沙的声音,在夜晚听来怪可怕的,调查员a也不敢瞎操心了,连忙拽着调查员b快步走过花园。
他们没有注意到,花坛边有道不太明显的阴影,等他们离开后,阴影变大了些,又悄悄收缩消失。
时蕴在审讯室里睡得天昏地暗,谢寒朔则坐在审讯室外的椅子上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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