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鹂眼眸微微颤抖,突然关上了窗。
她抱住自己,在这沉默的夜色之中。
江州还是汴京。
她不想回江州,也不想去汴京,她她想留在他的身边。
是,她不想不想离开他。
霜鹂突然推开窗,随后奔到门处,打开门的手轻轻颤了颤。
但是这一次,她没有再选择放弃。
她颤抖着手,打开了门栓,再轻轻地推开了门。
寂静的夜,寂静的院,她奔跑的步伐,格外地明显,一路喘着气到了殷予怀房门前,她轻轻喘气,抬起的手颤抖却坚定。
“砰——砰——”
一片沉默传来,霜鹂原本颤抖的眸,缓缓地停住。
不在吗?
她轻轻地又是试探了几下,里面还是未传来一丝响动,霜鹂眼眸缓缓发涩,一点一点盈满泪,有些无助地缓缓蹲下来。
那种陡然抬起又放下的冲动,一下一下席卷着她原就脆弱的神经。
月亮照着寂静的院,她轻轻眨了眨眼,心中那股好不容易升起的气,在这瞬间泄个干净。
做不到才是常事,没事的
她这样轻声安慰着自己,缓缓直起身子。
腿却因为弯曲了太久,一下子起来有些不适应,扭了一下,眼见着就要摔下去。
黑暗中传来一声轻叹声,随后霜鹂就感觉自己被搂入到了一个满是冷香的怀中。
她有些反应不过来,迟疑着问了声“殿下?”
殷予怀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将人抱到了一旁的亭中,再蹲下来,轻轻地掀起下面的衣衫。待到确定了霜鹂只是扭到了没有受伤时,殷予怀一颗心才松下来。
霜鹂愣愣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殷予怀,随后直到那双寒凉的手覆到她的脚踝时才反应过来。她喃喃一声“殿下,我”
殷予怀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帮她将鞋袜穿了回去。
无论是霜鹂,还是殷予怀,从前大概都没有想到,有一天,曾经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会如此熟练地帮一个小婢女穿好鞋袜。
帮霜鹂整理好鞋袜,殷予怀抬眸,望向霜鹂。
霜鹂轻轻咬唇,刚刚那股气过了,如今即使人在她面前,她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霜鹂并没有注意到,殷予怀在月色之下的沉默,那双向来柔和的眼此时含了些复杂。
她沉浸在自己该如何解释自己的奇怪行为,眼眸抬了几次也不敢说话。
殷予怀耐心地等着,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什么。
黑夜掩去了他手上灼烧的痕迹,修长的手指上染上了黑痕。青色的衣袖缓缓垂下,如玉的脸在月光的皎洁之下,恍若一层淡淡的雪。
最后,是殷予怀轻声说道“霜鹂,又准备放弃吗?”
但这一次,他没有再给霜鹂回答的机会,淡青的身影在黑夜之中缓缓消失,他沉默地向着远方走去。
这是霜鹂第一次认真地看着殷予怀的背影。
他在她面前,总是很温柔。
就连生气的时候,也只是脸色稍稍冷淡些,还是会陪着她用膳,督促她练字。
他会给她讲述他曾看见过的所有世界,从幽州到汴京,哪些大臣家中,有些什么趣事,哪些人,是她以后万万不可得罪的。
其实不止是练字,他会教她琴棋书画,一点一点地为她讲述贵人间的礼仪。
这几月的记忆,一点一点,缓缓浮现到霜鹂脑海中,她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
她忙向前方望去。
那道淡青色的身影,却已经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她忙想追上去,起身那一刻,腿却没有知觉地摔了下去。
这次是真的摔疼了。
疼得她没有尝试再起来,只是一颗一颗地掉着泪珠。
从前的每一次,只要她哭了,哭得厉害些,待到她再抬头时,便能够看见殿下。
但是这一次。
她抬眸看了许久,直到最后一滴泪都流下。
她也没有看见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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