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鹂迈不开步子了,殿下免去了她成为流民,被人作践的命运,她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殿下病重病死。
她做不到。
她眼中的慌乱、恐惧、犹豫逐渐消失,她低着头,对着前面的书青,轻声说道“书首领,按照宫中规矩,霜鹂是殿下的通房,如若霜鹂不成为流民是只能在殿下身边,被一起囚|禁的。”
书青被气到“哪来的什么规矩,我——”
话说到一半,书青突然顿住,他也是一时气急败坏了,反应过来立即蹙眉“予怀已经要我放你出宫了,我也答应了。”
霜鹂轻声“他昏过去了。”
书青“你有什么企图?”
这把霜鹂问楞住了,她轻轻眨眨眼,有些说不出“报恩”这两个字,于是吞咽了半天,轻声说“霜鹂霜鹂爱慕爱慕殿下。”
她的脸都红透了,脖颈处透着一层淡淡的粉,说出这句话的那一瞬间,一团火像是从心间烧到了指尖。
霜鹂只希望自己再失忆前是没有欢喜的人,否则,否则,实在是太放肆了。
霜鹂表现的可信度太高。
书青以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霜鹂,随后抽抽嘴“你眼光不太行。”
霜鹂没听清“?”
书青看着漫天的雪,眼眸逐渐发深。他比所有人都清楚,殷予怀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殷予怀会发好心在自己被废的时候要他救个小通房?怎么可能。
霜鹂不就是殷予怀要他带到那个房间的吗。
原本被围住时,就已经烧得面颊泛红了,还硬生生撑到了霜鹂来。
待到人带过来之后,再故意当着霜鹂的面说出那番话,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才昏过去。
他都佩服殷予怀的忍耐力。
至于霜鹂
书青冷冷想,即便殷予怀是存了一分是发善心救下她免了她被那些人糟蹋的心思,也还有九分是在算计吧。
看着霜鹂殷切恳求留下的眼神,书青沉默了一会。
书青“留下来,如若殿下最后被处死,你当如何?”
霜鹂“殿下所犯之罪是很严重吗?按照大殷律令,即便太子之位被废了,殿下也应该是不能被处死的。再严重一些,就是去守皇陵不会,不会死的。如若此时风寒不处理,才是会死”
“求求您了,让霜鹂留下来吧。”
霜鹂留了下来。
她被大厅内的金鳞侍卫送到了一个破旧的小院子中。
推开门,便看见殷予怀躺在满是灰尘的床榻之上。
蜘蛛网在房梁上,门沿边杂乱地布着,时不时还掉下来些许灰尘。堆积的废弃物品将整个房间弄得极乱,她一进门,便感觉鼻腔之中满是尘土。
霜鹂从未想过,在皇宫,在东宫,还会有这般破败的地方。
周围杂乱不堪,身下满是灰尘,这一切本该让霜鹂惊讶,但她的视线却只是停留在了殷予怀身上。
难怪宫中婢女私下总说太子殿下有张谪仙的脸,即使在这满地尘土蜘网之中,她也只看见了殿下。
灰尘让她轻呛,她快着步子上前,随意坐到床边,探了探殷予怀的额头。
“好烫”她轻声呢喃着,知道不能这样下去。霜鹂站起身来,环顾四周,这院子不知道多久没有住人了,即便寻到了风寒药,应该也不能用了。
外面的木门已经被锁了起来,她如今出去寻药也是来不及了。雪越下越大,天气只会更加寒凉。殿下的病再拖下去,定然会出问题的。
霜鹂没办法,她连不知是否能吃的风寒药都寻不到,只得先用凉水和帕子给殷予怀降温。
换帕子的时候,她开始收拾屋子。等到灰尘不再呛人的时候,她忙奔到床前,摸了摸额头。
还是很烫。
殷予怀平日那张霜白的脸,如今都泛着一层浅浅的红。
这是烫的厉害了。
霜鹂心中焦急,蹙眉向门口望去。
书首领走的时候交代她,金鳞侍卫是陛下御用的侍卫,这次也只是负责抓捕殿下。待到将殿下抓捕之后,将会有一支新的军队来接管看守的任务。
那支军队,名为枭。
书首领还交代她,如非必要时候,别去找看外看守的人。
枭军中出来的,大多,不是什么和善性子,她怕是要吃亏。
霜鹂沉默地又给殷予怀换了一方帕子,她冰凉的指尖不小心触碰到了他发烫的脸皮。即使已经看了半个时辰,指尖触到的那一刹那,霜鹂还是有些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