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秦泷漉转醒,人已经躺在柔软的拔步床上,屋内熏着掺杂了薄荷的香饼,提神醒脑,秦泷漉眼珠子转了转“月夕?”
“姑娘,奴婢在这。”
月夕一直在旁守着,没想到去喝口水的工夫,姑娘就醒了。
“姑娘可有哪里不舒服,太医说姑娘被下了药,幸好赵大人给姑娘吃了解毒丸,才没酿成大祸。”
“那为什么我还会晕?”秦泷漉摸了摸喉咙,她一说话就觉得嗓子不舒服,声音沙哑,耳朵也像闷了一层纱,听到的声音模模糊糊。
“太医说姑娘身子骨弱承受不了药效,就晕了过去。姑娘醒来会上火这事太医也提过,说喝凉茶去去内火就成了。”月夕说着拿起了桌上的瓷碗,“这茶放的不冷不热,正好入口。”
秦泷漉喝了一口,一点药味都没有,反而弥漫了一股淡淡的菊花香,还真就是给她下火的。
“姑娘醒了,我再让太医进来给姑娘把把脉?”
秦泷漉点头应允,月夕出去后,她一边抿着茶水,一边低头思索着下一步该如何。
这都被欺负到头上了,她总不能还装傻充愣,让别人继续欺负她。
如果把她爹看做坏人,那很多解释不清的事都能解释的清楚。
在预知梦里她爹的存在很淡,除却全力支持她嫁给云枫澜,之后他出现都是在对她表达失望。
因为预知梦里大部分人都在对她表示失望,所以她也没多想。
但现在细细思索起来,秦祖安的存在完全不一样。
梦里面她跟外祖家和长公主不亲近,而不亲近的原因,是因为她觉得他们看不上秦家,看不上她爹,对着秦家指手画脚。
而她会有这种想法,是因为秦老夫人和秦姑奶奶的念叨,还有秦祖安时不时露出的窘迫神情。
他爹是贫家子,虽然中了状元,但跟安泊侯府依然是天上地下,娶了她娘,被说是祖坟冒青烟,山窝窝里飞出的金凤凰。
旁人提及他,不会说他是秦状元,只会说他是安泊侯府的女婿,哪怕她娘亲死后,他也摆不脱安泊侯府女婿的头衔,好像他没有丁点能力,为官十几年一无所成。
在梦中她爹的说法他跟她娘是真心相爱,根本不在意旁人的闲言碎语,但身为女儿的她,脑子里却全都是安泊侯府仗势欺人。
甚至觉得她娘害了她爹,让她爹一辈子受束缚,一辈子看人脸色。
所以梦里她为了秦家人,主动跟长公主和外祖家拉开了距离,并且嫁给了与秦祖安十分相像的云枫澜。
而她现实一直都觉得外祖家和长公主很好,并没有像梦里面一样疏离,所以没产生梦中的那些想法。
但现实与梦境相契合的,是秦祖安一直以来都给她灌输着一种想法——她要低嫁。
只有低嫁丈夫才能容忍她的脾气,而且他和她娘就是高门与寒门的组合,他们过得如此幸福,她低嫁以后也会如此。
因为她本身真觉得世家门阀规矩太多,加上长公主的婚事,她认可这种想法,自然不觉的奇异。
现在看来秦祖安是不是觉得她只有嫁给寒门,他才更好的操控她,让她人生惨烈。
原本她是想不通秦祖安身为她父亲,为什么见不得她好,但预知梦里面云枫澜那些龌龊思想,给她带来了不少灵感。
秦祖安大约是自命清高,一方面依靠安泊侯府平步青云,一方面又自尊心过剩,觉着自己不受尊重,努力都被娶了安泊侯家的姑娘所掩盖,所以心生怨念,恨她娘,还有她和灏哥儿。
所以说秦祖安很有可能就知道云枫澜是个什么样的人?
想到梦里面云枫澜的原配与孩子还活着,现实却被派人杀了……秦泷漉蹙了蹙眉,不会是因为她把云枫澜的事告诉了秦祖安,他派人做的手脚?
越深思秦祖安就越恶的体无完肤,不像是她一直认识以来的那个父亲,而是另外一个陌生人。
“鹿儿好些了吗?”长公主跟太医一同进门,摸了摸秦泷漉的额头,感觉低烧已经下去了才松了口气,“那个小姓赵的也不知道长得是什么脑子,竟然把姑娘家往水里扔,你**的被他带回来差点没吓死我。”
她信自己儿子的品性,所以看到月夕慌里慌张没多少担心,但看到儿子自己穿上了干爽的衣裳,抱着裹着毛毯但是身上依旧在滴水的秦泷漉回来,狠狠发了一顿脾气。
就算男女有别也不是那么个有别法。
若是山庄离水潭的距离再远点,他不就是想活活把人冻死。
“越大越没有脑子,干的事情愚蠢至极,鹿儿你不理他不理的对,往后都别理了,本宫也少让他到本宫面前晃荡。”
长公主的站队让秦泷漉心头暖洋洋的,不管她爹如何,这世上总是有真心对她好的人。
“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