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清惠微微一笑道:“今时与以往不同,自从晋室倾颓衣冠南渡,南北分裂长达近三百年,期间诸国征战频繁,致使哀鸿遍野生灵涂炭,朝野上下都厌恶杀戮,而正是这万民思定的风气,才让毫无根基的外戚杨坚篡夺了宇文周的基业,完成了统一大业。”
“坦白说,杨坚做的不错,若是一直下去,杨隋也能长长久久,或许如大汉一样有数百年气数,可惜太子杨勇被杨广所害,反而让杨广登极玉宇,这昏君上位后不恤民力大兴土木,为了征伐高句丽耗尽国力,遭到天下人厌弃,隋廷在天下人心中早就没了地位。”
“如今的隋廷不过是靠强军和高手支撑,承受不起失败,只要我们能够击溃他们,新的王朝必定能够长治久安,如大汉一样流传百年,百姓也能得到长久的安宁和和平,为了黎民苍生,静斋有必要打破以往的传统。”
言静庵道:“单纯以我们的实力,虽然胜过阴葵派,可也不比魔门强大,魔门几乎全军覆没,我们的胜算也不高。”
梵清惠道:“师妹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没有打算行刺昏君,无论怎么说,杨广都不应该死在我们手上,不然就算扶龙成功,静斋也会遭到当权者忌惮。”
对于君王来说,忠诚永远是第一美德,若是静斋主导弑君,在当权者眼中就有永远洗不去的污秽。
在场五女都聪明绝顶,言静庵当年更是差点取代梵清惠成为静斋之主,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她这么说,仍然是在劝谏师姐,只是梵清惠意志坚定,一定要推行她的计划。
师妃暄捧跟道:“师父既然不打算弑君,那么打算怎么做呢?”
梵清惠道:“如今的隋廷,真正的关键人物只有四人,分别是钱恒、虚若无、谢玄和慕容垂,只要处理好这几人,杨广就如被拔掉牙齿的恶犬,再也不能造成伤害。”
言静庵微微一颤,却没有说话,她已经明白了梵清惠准备做什么。
“这四人中,真正的核心是突然出现的国师钱恒,他才是一切变乱的根源,只要想办法除掉他,大势必然会回到原来轨道,隋廷的灭亡指日可待。”
秦梦瑶皱眉道:“不说能不能除掉钱恒,就算真的除掉了他,其他三人也不是易于之辈,又怎么说杨隋必灭呢?”
梵清惠神完气足道:“梦瑶有所不知,慕容垂三人都与我们有不浅的渊源。”
“当年我曾与慕容垂把臂同游,谈古论今,有过一段愉快经历,看出他绝非毫无野心之辈,只要我晓以大义,动之以情,有不小把握可以让他作壁上观,坐视杨广自灭。”
“至于虚若无,他是师妹是老相识,当年的鬼王疯狂追求师妹,不过师妹心系天道,显然不会被他打动,可即使如此,他也从无怨言,到时候只要师妹出马,一定能够马到成功。”
“还有南方世家代表的谢玄,他是你们的师叔碧秀心的初恋情人,当时石之轩魔威盖世荼毒苍生,连四大圣僧出手都拿不下他,你们师叔为了不让石之轩出来害人,才舍身饲魔委身下嫁,以情丝束缚邪王,为他生儿育女,使这大魔头安静了十年,可惜石之轩恶根深种,最终还是压制不住自己的恶念害死了秀心……”
秦梦瑶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故事,不过她聪明绝顶,听出了此事似乎另有内情,只是她并没有追根问底。
梵清惠继续诉说,“……秀心虽然去世,却留下一个女儿,叫做石青璇,我本来想要把她带回静斋,可青璇却似对静斋有成见,怎么都不愿意跟我回来,我只能拜托真言大师看顾她,如今算来一晃就是七八年了。”
话说到这里,诸女都明白了梵清惠的意思,一直没开口的靳冰云突然道:“斋主是想让青璇出面,劝谢玄保持中立?”
梵清惠缓缓点头。
师妃暄也不解道:“师父说青璇对静斋有成见,她怎么会愿意帮助我们?”
梵清惠继续道:“青璇毕竟是秀心的孩子,天性善良,从小耳濡目染下,也了解苍生疾苦,我还是有不小把握说服她的。”
言静庵澹澹道:“师姐后续的安排称得上天衣无缝,可这是建立在顺利除掉大隋国师的前提下,可以目前的情报看,就算是四大圣僧联手,加上我们一齐出手,也没有十足把握留下他。”
师妃暄秀眉微蹙,“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若是钱恒一直待在昏君左右,那等于要同时对付无想大师和虚若无,包括朝廷的其他高手,难度不比刺王杀驾小上半分。”
梵清惠叹道:“围杀钱恒,宁师兄也可以出手,我们还可以借助草原和魔门的势力,这么多高手同时出手,只要他落单,就必死无疑,只是我现在的确想不出如何让他落单的方法,这也是今天这场会议的重点。”
师妃暄亦觉头疼,但凡制定计划,必须根据人物的出身经历,武功喜好对症下药,可横空出世的钱恒却彷佛没有过去,最注重情报收集的势力都没有他的来历。
从公开的信息中,并不能判断他究竟在想些什么,说他是为了匡扶社稷,可他却撺掇杨广修建一座旷古绝今的宏伟宫殿,可若说他是为了自身利益,他却又从不享受,如苦修士一般不近女色,还提拔忠勇智谋之士,护卫帝王,这完全是如诸葛武侯般毫无私心的名相作为。
按照他表现出的修为,更是可以与魔帝天师竞争天下第一,这等武学大宗师,无一不是把修行作为根本,早不在意尘世变幻,期望早日达至彼岸,脱离苦海,可他偏偏要来趟这乱世浑水,实在让人大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