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莓
在他们闲聊中,村上的孩子们慢慢的聚拢过来,瞪着漆黑的眼眸,看着这个城市里来的大哥哥。
满满的一碗稀饭被吕平安吃的一干二净,吃完之后吕平安放下碗筷,伸手摸了摸一个怯生生靠近他身边的孩子脑袋。
然后从口袋里面掏出香烟递过去一只老村长,想了想又给自己嘴上按了一只。
这时候孩子们,却抢过他刚刚吃完的碗筷,一哄而散,吕平安一脸懵逼,老村长却露出爽朗的笑声,奇缺不全的牙齿一览无余。
“他们干嘛呢?”吕平安疑惑的问道。
“没啥,帮你洗个碗而已。”老村长解释道。
吕平安哭笑不得,看着快速消失的身影,回想着刚刚怯生生靠近他却一句话都不敢搭的孩子们,用这种最直接的方式来表达他们的善意。
很快孩子又跑了回来,有了刚刚的接触,孩子们的胆子似乎大了一点,坐的离两人更进了一点,还不几个小子,不断颂了颂鼻子。
吸食者两人吞云驾雾洒落出来的烟雾,老村长也是毫不客气照着几个小子的脑壳就给了两巴掌,笑骂道:“小兔崽子,滚一边去,别吸老子二手烟。”
.....
把香烟抽完之后,吕平安选着了登山,只是在登山的路上,他的屁股后面多了一群跟屁虫,他们脚步飞健,登山的脚步竟然比吕平安还快。
山顶之上,吕平安坐在哪课巨大的银杏树下,老太太的坟头边上,孩子围绕他而坐也不说话,也不打扰他。
过了一会,吕平安对一个年纪长一点瘦瘦高高的孩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李二黑。”小男孩龇牙咧嘴道,仿佛能和城里人说上一句话,是莫大的荣耀,其他孩子也露出了羡慕的神情。
“李二黑?”
“嗯。”
吕平安不确定的问道,李二黑认真的点点头,吕平安苦笑,这里落后到依旧相信名贱好养活道理。
“你上几年级了?”
李二黑闻言,想了一会道:“二年级。”
“二年级?你今年多大了?”吕平安诧异,看着身高大概在十二三岁,十二三岁的孩子怎么会上二年级?
“我十二岁了,本来应该上三年级的,但是老先生死了。”李二黑连忙辩解道,只是越说语气越是失落。
吕平安再次一愣,随后好像想通了什么,他轻轻的把李二黑揽入自己的怀中,眺望山脚下的龙潭村。
龙潭龙潭,一个很赋有诗情画意的名,但真实情况或者寓意或许真的不是龙跃深潭,或许是个龙潭虎穴,有进无出的那种。
吕平安在布拖县的行政大厅里面看过龙潭村的历史资料,这个村子是一群在晚清为了躲避乱世逃荒的难民组成的。
他们当时或许只想找到一处偏居一偶不被任何人发现,能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
这里道路颠簸泥泞,地理位置特殊,但胜在风景秀丽,有所谓的浪漫情怀,他们选择了这里,他们也认为这里能让他们安居乐业。
实际情况就是这里确实让他安居乐业几十年了,甚至成功避免了国家被入侵,最动荡的十几年。
但安详的代价就是落后,贫穷,井底之蛙,估计这个村子的先辈们做梦也想不过,他想要的安居乐业会给后辈们带进无尽的深渊,更想不道国家在几十年间会强大到现在的地步。
中午依旧是在老村长吃的家常便饭,吃饭的时候吕平安侧方位的和老村长打听了村上学校的的问题。
老村长语气平静,却不缺惋惜道:“村子里文化最多的老张头在前年生病死后,学校就荒废了将近一年。”
“没别的老师了?”
老村长苦笑道:“村上半个世纪就这么一个老师。”
......
下午吕平安没有再去山顶,他让孩子们带着他到以前的教学去看看,孩子们争先恐后的给吕平安带路。
等到达地方吕平安才知道,原来所谓的教学楼就是村子里面的一栋破烂泥土房。
推开房门,因为这所学校的校长故去,这里长时间没有人打理,荒废了许久屋也破了一个大洞,阳光能透过大洞直接照到教室里。
墙角还整整齐齐码放着二十多张破桌子破椅子,吕平安回头看看,光是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就不止二十个孩子了,这是怎么坐下的。
“你们就这一间教室?”吕平安朝孩子问道。
“对。”孩子们齐声回到道。
“那你们怎么分年级的?”
孩子们顿时七嘴八舌的讲了起来,吕平安瞬间头都大了,他叫停了众人指着一个年级李二黑道:“你说。”
“一年级到五年级都在这里,总共五排,每一排是一个年级。”
吕平安不敢想象,五个年级一间课堂,那个老师到底是怎么授课的。
下午吕平安在来回步行了一个半小时,在乡镇上买回来锤子钉子,又请来几个会手艺人的乡亲,带齐工具再次回到村里。
这个依山的而建的村子,什么都缺唯独不缺木材,吕平安带着几个手艺人,在破百的学校里叮叮当当的敲了一下午。
中途还吸引了不少村名来围观,不过他们看到吕平安只是在订桌子椅子,看了一眼就离开了,并没有发出什么言论。
既没有上来帮忙,也没有上来阻拦,连孩子们都选择了冷眼旁观,不过吕平安到并没有在乎。
他带着几个手艺人,继续干活,把桌椅钉完,屋顶上的大洞也修补修补,等忙完了全部天色已经快要暗了下来。
吕平安支付了所有手艺人的工资,又一人给了一包香烟,才打发他们离开,等手艺人们离开,他才朝不远处冷眼旁观一下午的孩子们招招手,孩子们慢吞吞的走了过来。
“开心么?”吕平安指着面前四十张崭新的桌椅问道,孩子没有说话,而是姿势特别整齐的摇了摇头。
“???”
吕平安不解的看着孩子么,孩子却始终不肯给出原因,双方一度僵持在这里。
吕平安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点燃一只,叼在嘴里,一脸惆怅。
“能和我说说你们为什么不开心么?”
“哥哥,我们没有老师了。”一个怯生生的女孩声音传来,上一秒说完,下一秒就被边上一个大点女孩捂住了嘴巴。
吕平安一愣,叼在嘴里的香烟都掉在地上了,他突然明白为什么村名看到他给学校钉桌椅毫无反应,为什么一直很热情的孩子也选择了冷眼旁观。
是啊,他们没有老师了,给他们做最好的桌椅,盖最好的学校又能怎么样呢?没有老师这些都只是一些无用功而已。
他回过神看向一个个黑不溜秋的孩子,真是懂事到让人心疼埃
“走吧,回去吃饭。”
.....
晚上吕平安带上一瓶白酒,依旧在老村长蹭饭,全程都是闲聊,没有提及任何和学校有关的话题,只是郁闷的多喝了两杯。
总结出,烟酒真特么的是个好东西,告别老村长后,吕平安回到房间并没有睡觉,而是坐在那张破败不堪的书桌前。
翻弄着满是灰尘的书籍,语文,数学,自然与科学,思想与品德,总共四门。
实话就是比起现在城里们孩子要学习的算不上多,但是又算不上少,重点是上一任老师只有一人。
吕平安想请教他一下,他是是怎么有条不紊一个兼顾五个年级的孩子,而且分别要给他们授四门课程的。
还坚持了半个世界,吕平安确实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心悦诚服。
或许他唯一的信念就是希望孩子们都认识一点字,多懂的一些做人的到底。
可悲的是他的才学能给孩子们教到五年级,已经是力所能及的全部了,再多他也教不了。
然而就是这种力所能及,能让孩子们无缝衔接,和县中学成功接轨的学生却又是少又少。
大多数都是混日子,在一到五年级,反复横跳,混到差不多能到工厂接受的年纪,就早早出门打工挣钱,开始为将来的娶妻生子蓄力了。
吕平安掏出手机想打个电,掏出来来时候才想来,在这里手机只能当手表和照明用,比搬砖好不到哪去。
因为这里尽然没有信号,想要打个电话,需要步行半个小时去镇上的小卖部打。
但是这阻止不了不他萌生的信念,他简单洗漱一下,钻进被窝,真他么的狗日冷。
第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吕平安就起床,简单的洗漱一下,再次徒步前往乡镇。
到了乡镇以后,他先是到小卖部,给老余和徐北枳分别打了一个电话,讲出自己的决定。
两人都是如出一辙的沉默,既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态度让人捉摸不透,不过吕平安也只是给他们一个通知,并不是征求他们的意见。
挂断电话后,吕平安想了想又给宋清瓷打了一个电话,十五分钟后,吕平安心满意足的挂断电话。
因为最后宋清瓷给了他五个字“我等你回来。”但心满意足内心又愧疚了起来,自己何德何能。
清空脑袋里面多余的想法,吕平安付掉电话费,先是跑到买衣服的地摊上,花了八十块买了一件绿色的军大衣。
原价120军大衣,愣是被他砍到80,砍的老板差点旧疾再犯,不过最终还是成交了。
买完军大衣后,吕平安又跑去两床被子,这次没砍价,就让老板拿好点的别拿次品糊弄他就行。
他不敢砍价是因为,他怕今天砍完明天早上他就没了,龙潭村的晚上贼特么的冷。
坐完这一切,吕平安又从镇上包了一个拖拉机,开会刚刚打电话的小卖部。
一个小时后,小卖部老板看着手里的一大票子,然后看了看半空的铺子,目送吕平安坐在拖拉机上离开。
暗道,俺今天终于也知道什么叫做大客户了,什么叫做挥金如土,真特么的长见识了。
等拖拉机走到村口,实在没有办法再往里走了,吕平安就让老司机停在村口,他回到村子里面叫来一帮人,帮忙往里面般。
烟,酒,本子,笔,一些吃食,一股脑全部搬到了村长家里,村长一脸懵逼对吕平安问道:“小吕,你这是干啥呢。”
“晚上回来在说。”说完吕平安拆开一个整箱的白酒,拿了两瓶就往山顶上跑,有些迫不及待。
到了山顶之后,吕平安一如既往倒了两杯酒水,一杯给自己,一杯给老太太,心中有前所未有的痛快。
“奶奶,或许不如你那么伟大,但是我也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我想好了,我要给你的故乡做老师。”
说到这里,吕平安意犹未尽,他又给自己到了一杯,一饮而尽忐忑道。
“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能不能像张先生那样,一人授四课,但是我一定会尽力的,那些都是一些小学课程应该不难吧。”
“要是老余在就好了,他懂得比我多,学问比我好,但是他老婆还是孩子。”
“对了我给老余和徐北枳打电话说了,我要留下来教一段时间的书,他们沉默了。”
“我心里面挺难受的,如果是你在,那你一定会支持我的吧,不过也没关系,我知道他们只是担心,没有别的意思。”
“我也给青瓷打电话了,她没反对,而且还说等我回去,我心里面暖洋洋的,但是我又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让她对我如此垂青。”
“嗯,就这样,不管能不能教的好,我都打算先教着,虽然你孙子我是个二把刀,但总比没有人教,让孩子们荒废学业来的好吧。”
“后面我在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忽悠几个大学生,来给他们支教当老师,他们肯定比我强。”
“在给他们盖个新学校,冬暖夏凉的那种,希望能给他们提供一个更好的学习环境。”
“嘿嘿嘿,到时候你孙子可能就是这所学校的第一任校长,想都没敢想过,虽然是个光杆,但好坏也是个校长不是?”
“咱也不搞贪污,更不知道怎么带领大家脱贫致富,但是咱知道孩子们唯有读书,才有机会走出这个龙潭虎穴,才有机会真的出人头地。”
“老天爷,也不能规定谁家的孩子注定是苦一辈子的,也没有规定说有钱人的孩子才可以过上好日子,对不?”
“你说我这算不算行善积德?算不算帮你回报家乡了?”
吕平安一边说,一边喝,等到酒精让他意识模糊了,他就依靠在小土包上,并没有往日奶奶抱着他的温暖,相反异常的冰冷。
他一会哭一笑,仿佛在自圆其说,场面很是慎人,还好没有人在,不然说不定就会把村民吓出点毛玻
吕平安慢慢靠在小土包上睡去,睡着之前嘴脸还念念有词:“奶奶我说话你听得见么?听得见你给我点反应埃”
一阵刺骨的寒风吹过,银杏树上,为数不多的枯黄树叶掉下,刚好落在吕平安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