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以项羽为首的一众项家青壮们很快被项梁召集在一起,而已经起了试探之意的项梁,自然也没有漏下易小川。
“你们都是我项家儿郎,当知我等家国乃暴秦所灭,务必要将复国灭秦视为头等大事。
今日召集尔等于此,就是让尔等按照给你们锦囊行事, 务必要在这两天内行动。
另外,为了让你们印象更为深刻一些,让你们始终记得自己身上所背负的是什么,我特地想了磨炼你们的办法。
为的,就是希望你们能够记得今日之事,让你们明白暴秦施加在我大楚,在我项家身上的, 比这烈日还要残酷万分!”
“项羽听令!出列宽衣, 不准有异动!”
说完自己的意图,项梁很快又将目光放到了为首的项羽身上。
作为项家将来的接班人,楚国最后的希望,在这种时候,自然语言他作出表率。
“诺!”
闻言,项羽神情坚毅,没有露出任何的不满,作为将来的楚霸王,他虽然自大,但并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自家叔父此举的含义。
没有丝毫的犹豫,听到命令后,随即将上身的衣物祛除,毫不犹豫的站在烈日下挺直了身躯。
“很好,项家子弟听令!宽衣接受磨炼!”
满意的点了点头,项梁再度将目光放到了一众项家子弟身上。
直至此时,只剩下神情略带尴尬的易小川傻愣愣的站在原地, 不知自己是否应该照做。
好在项梁今日此举, 不单单是为了磨炼项家子弟, 还存着探究易小川身份的意思,所以已然不会漏掉他。
“易小川出列!”
“诺!”
“你虽不是我项家子弟,但你乃是燕地子民,同样应该记得暴秦所举。
更何况如今你是我项梁的弟子,我不强求你和项家子弟一样记住仇恨,但今日此举,目的是让你们明白世间苦楚不及这烈日万一。
现在,易小川听令,宽衣出列!”
显然,项梁明白此时的易小川没有什么反抗大秦的意思,更没有什么雄图大志,所以只能找了其他理由,让其更容易接受这个试炼。
好在易小川没有让项梁失望,易小川很快就接受了项梁专门为他找的理由。
“刷!”
一时间,在场几十人齐刷刷的站成整齐的队列,在烈日的暴晒下没有丝毫的动弹,任由灼热的阳光打在裸露的上半身之上。
而没有人注意到, 项梁的目光微不可查的在易小川胸口扫了一眼, 微微闪动的瞳孔,证明了项梁心中起了道道波澜。
但项梁自然不会表露自己的心思,作为一个老狐狸,早已能够控制住自己的心绪,做到内心翻涌但表面上却能够不动声色。
许久,直至一众青壮被暴晒至精神疲糜后,察觉到时机已经差不多到了的项梁,这才放下手中的茶杯,从阴凉的树下走了出来。
“你们是行将就木的老者还是牙牙学语的稚儿?我看就是田里的老农们,也比你们这些青壮强得多!
最起码人家能够在烈日之下一日复一日的劳作着,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人大有人在。
你们呢?这才半个时辰不到,就一个个的露出这种样子。怎么?想要丢掉手中的兵刃回家种田吗?
我在像你们这个年纪的时候,别说是半个时辰,就是一个时辰也不带皱一下眉头的。
若是今日你们连这点苦都吃不了,那今后如何行军打仗,难道一看到是烈日,便龟缩在阴凉之地看着敌人夺取你们的阵地吗?”
项梁的脸上尽是不屑之情,语气之中的嘲讽之意,顿时让所有人都心中浮现出不服之意。
“报告!”
“嗯?!报告?此举倒是颇有点样子,说吧,你有什么意见?”
然而就在项梁对于再次振作起来的众人感到欣慰之际,已经开始支撑不住的易小川很快就充当了刺头。
在听到报告一词时,项梁一开始还有点疑惑,但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我等不是懦夫,更不是不如老农之人,只是我认为,站在烈日之下磨炼意志,乃是下乘之举。
首先伤害身体健康不说,磨炼效果其实并不大,我们完全可以用其他方法来训练。”
作为一个游手好闲的花花公子,易小川显然接受不了这种折磨人,而且没有什么意义的训练。
“很好,那么有没有人和他有一样的想法?”
看到易小川质疑自己的训练,项梁先是微微眯了眯眼睛,然后才露出了一副平静的神情。
“……”
显然,一众项家子弟都明白,项梁的决策不能够轻易违抗和反驳,听到项梁的话后,除了项羽和另外一个项家刺头外,根本没有人敢随便出声。
“很好,现在所有不认同易小川所言之人,给我穿起衣物。
左侧的棚屋里给你们准备了清水和棍棒,给你们半刻钟的时间,每人只能饮半瓢水,然后提起准备好的棍棒,将这三个不服管教的人打趴下为止。
胜了,那你们便能够休息,并且能有晚饭吃,若是输了,那你们应该知道是什么下场。”
项梁显然是对易小川开始感到不满,在这个时代的上位人眼中,最不喜欢的就是有人违抗他们的意思。
而项梁显然也不意外,更何况易小川当众这般质疑他的意思,在他眼中不仅带坏了自己的侄子,还在其他人心里种下了质疑上司的念头。
易小川这种举动,不禁让项梁开始质疑自己当初想要让易小川辅佐项羽的念头。
如此风气,今后让项羽如何带兵,如何让手下人遵从项羽的命令?
……
于此同时,巫县县衙中接到了黑豆传递来的信息,陈言嘴角不由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为了保证自己的计划能够顺利实施,陈言很快就找上了县令二人,以围剿山贼为名,让二人开始整顿兵马。
在这种关键时期,陈言自然得保证自己的计划不出现任何的纰漏,否则这一切的准备,那不就前功尽弃了。
不管是项梁等人提前收到消息而跑路,还是县令二人贪功冒进,导致项梁项羽两人尽皆身亡,对陈言的影响都极大。
“陈公子,不知我等何时开始行动?咱们俩已经快顶不住上官的压力了。
之前还能以蒙毅为由逃过一劫,换来了戴罪立功的机会,可迟迟没有行动,估计很快就会被上官的责问呐。
而且还隐隐有风声传来,蒙恬蒙大将军已经开始按耐不住,想要带领蒙家军前来平叛了。
若不是陛下一直压着蒙将军,我等二人估计早就被赶到的蒙将军问责了。”
听完陈言的话后,迟迟没有看到陈言执行先前计划的迹象,县令二人很快紧张起来。
蒙恬啊,那几乎可以说是大秦权贵之中最顶层的人了,若是真的惹到对方,那只需要稍稍运作,自己二人可就不是丢掉乌纱帽这么简单的了。
“县令大人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在怀疑在下故意拖延时间不成?”
听到县令的担心,陈言虽然也明白对方是心急,但为了确保两人听话,确保自己的计划能够顺利实施,顿时微眯着眼敲打道。
“不不不,陈公子别误会,我等实在是太过于担心了,还请陈公子千万不要见怪。”
县令心中咯噔一声,看到陈言变换的脸色,很快就慌乱起来。
若换做是从前,那他贵为一县之地的父母官,就算陈言乃是国师之徒,但终究是一介白身,根本不至于在陈言面前如此卑微。
可如今项梁项羽二人从巫县刑场逃走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还引起了蒙恬这位重量级人物的重视,作为县令的他,如何能够不慌张。
而陈言这位表面上为白身,实则有着国师大人作为后盾之人,顿时成了唯一的依靠对象。
为了活命嘛,不寒碜!
“县令大人不必惊慌,我已使用师门秘术与蒙毅达成了联络,待我们彼此剿灭山贼后,便很快能够确定反贼的老巢所在。
不出五日,拿下项家这伙反贼,并成功救下蒙大将军胞弟的大功,就要落在二位头上了。”
拿捏了二人,陈言很快又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棒子给了,那枣子自然也不能少,毕竟陈言如今可没什么人可以用,眼前这二人虽然不足以信任,但至少在摆脱问责之罪前,二人绝不敢违逆陈言。
“不不不,首功当为陈公子您的,我等不过是稍微辅佐公子罢了。
待这次任务圆满完成,想来公子一定能够得到国师大人和陛下的器重,届时我等还得依靠公子多多美言才是。”
得到了满意的回复,县令二人很快露出了谦卑的笑容,在这想要升官发财,全得通过贵人看重举荐的时代,两人自然深知像陈言这等关系户的重要性。
更何况且不说二人事后能不能有大功劳,单凭陈言如今的存在决定了二人是否能够安然无恙,就足以让二人巴结陈言。
“哎~县令大人何出此言,在下不过一介白身,若想成事,最后还是得依靠二位带领众将士英勇杀敌。
到时候一旦事成,那在下定会向家师禀明二位的功劳,让家师在陛下面前多多照拂二位。”
对于这些官府之中的老狐狸,陈言又岂会不了解他们心中所想,顿时若有所指的朝两人解释道。
整句话看起来虽然客气,但其中心思想不外乎就是
你们俩得多听话,什么功劳该拿什么功劳不该拿要分得清,否则小爷背后有人,能够给你们的就能够收回。
而两人在听到陈言的话后,心中顿时了然,心中虽然暗道陈言不简单,但脸上却露出了会心的笑容,开始与陈言进行了一番良好的商业互吹。
明白即使自己两人就算能够夺得首功,但这种功劳根本不至于让他们无惧国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