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元六年四月,送给蒙古国的第二批粮草也按时通过牧马镇交接完成,如此一来,叶青在燕京再次前往金国辽阳府的事情上,便少了一丝后顾之忧。
安插在各地的探子也进一步证实了,在宋、蒙签订了友好国书之后,蒙古人这一次终于是彻底把目光放在了更为遥远的西方,至于东面那金国,显然蒙古人是彻底放弃了。
在从多方证实了蒙古国接下来的动向将是远征西方后,叶青这才在燕京开始做前往辽阳的打算。
辽阳府的两万兵马,在短短三个多月的时间内,已经做了一次换防动作,而这一次换防,也把叶青麾下的精锐一万种花家军调集到了辽阳城外,与此同时,与这一万种花家军一同驻守辽阳的,便是由耶律乙薛以及从高丽回来的耶律石北所率的一万兵马。
自上次与李凤娘不算是太愉快的交谈后,两人便再也没有见过面,李凤娘依旧是在燕京转来转去,甚至连燕京更北方位的几个关隘,都亲自跑了一趟,甚至还曾经亲自踏上了草原,感受了一下草原的荒凉与豪迈。
回到燕京,得知叶青不日将再次出发后,李凤娘破天荒的在叶青临行前的一天,主动来到了燕王府,而此时的燕京城内,吴王赵师淳、庆王赵恺,甚至包括新安郡王赵士诚等皇室宗亲,都已经开始向燕京迁移。
前些时日还是置地买房者居多,而今燕京则是挤满了达官显贵、富商大贾,就连谢深甫以及韩瑛韩贵妃的父亲韩彦嘉,也已经差人在燕京开始置办宅院,为以后的朝廷迁都暗地里做着准备。
不过这些事情,对于叶青而言,已经用不上他来操心了,刘克师等人就足以把这些事情处置的井井有条,只是在一些他们自己不好拿捏的人事上,或者是曾经在朝堂之上跟叶青有过过节的朝臣上,他们拿捏不准时,才会打扰叶青来做决定。
所以在叶青将要前往辽阳的前一天,燕王府内的议事厅内,再次聚集了燕京城的大小官员,官员们显然都想要趁此机会在燕王跟前能够更多的混个脸熟,以及来为燕王在此前往辽阳送行。
朝廷迁都的消息对于一国而言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不仅仅是临安的达官贵人、富商大贾会因此消息闻风而动,就连燕京城的大小官员,在得知朝廷将要迁都至新燕京的消息时,也变得有些人心浮动,使得一些人开始在私下里琢磨着,如何能够趁此机会让自己的仕途变得更为顺畅一些。
就像朝廷迁都一事儿,会让临安地方的大小官员有种失魂落魄的感觉一般,燕京城的大小官员,则是会有种精神一震的感觉。
毕竟,一旦朝廷迁都,那么临安大小官员的品级即便不变,但其在朝廷的权威与影响力终究还是会急剧下降,不管如何,都城的官员终究是要比其他地方相同品级的官员要受朝廷重视、升迁的速度也要快上不少,而且手上的权利也要比地方官员大得多。
正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何况是在京城为官的大小官员,即便是品级在朝廷迁都后不会变,但权威与影响却是会无形的增长不少,这也就是在京城为官与地方为官最大的不同,人脉自然也是渐长,自然也就会得到更多人的追捧与谄媚。
所以自元日后,朝廷迁都的消息传到燕京后,刘克师就清楚的感受到了燕京城一些官员的人心浮动,一些人则开始把心思全部放在了朝廷一事儿上,而对于自己治下的差遣则是撒手不管。
“眼下下官最为担心的便是朝廷若是迁都的话,燕京的官员会有一些人会暗中向朝廷靠拢,何况,朝廷迁都前,也必然会差遣人来接手燕京的一些政务,到时候在一些事情的拿捏上,下官现在还有些拿不定主意。”在让其他官员不情不愿的离开后,留下的刘克师对叶青凝重的说道。
“你觉得朝廷什么时候会派人过来?”叶青转动着桌面上的茶杯淡淡问道。
刘克师捋了捋下巴的胡须,微微叹口气道:“下官以为恐怕已经有些人秘密到燕京了。”
看着神情已经平淡的叶青,刘克师想了下后说道:“临安的达官贵人、富商大贾都已经闻风而动,朝廷不可不能不会早做打算。这几日来,就有不少人前往新燕京城那块预留给皇宫的空地上徘徊,久久不愿离开,甚至有些人在夜幕降临时,还会打着灯笼在那里丈量土地,而这些人……很可能便是朝廷暗中派来的。”
“吴王、庆王、新安郡王,以及皇后、贵妃的家人,或者是受他们指使的一些商贾,都已经开始在新燕京城为他们置办宅院,当然,吴王、庆王等宗室已经事先跟您打过招呼了,可这皇后、贵妃这一边,特别是谢深甫的到来,让下官感到有些不安啊,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朝廷的意思?”刘克师皱眉说道。
当初叶青回临安,跟谢深甫之间的矛盾恩怨人尽皆知,而今据说谢深甫已经离开临安开始北上,同行的还有韩贵妃的父亲韩彦嘉,这样的举动,就不得不让人猜测,朝廷这般来意倒是善还是恶了。
“韩彦嘉曾与我在洛阳共事过,人品还不错,如今虽然也是国丈了,但从临安传来的消息来看,倒是比皇后阎氏的父亲阎克己的风闻要好。至于谢深甫……倒也不必担忧,倒是他的两个儿子,虽然在当初也曾受我一些恩惠,但到底不是知根知底,一旦他的两个儿子来到燕京,那才叫棘手埃”叶青敲了敲议事厅的桌面说道。
“那么如此一来,是不是就可以把朝廷开始往燕京差遣官员的举动,视作为试探,是在为以后的一些动作做铺垫?”刘克师皱眉说道。
“看
看再说吧,这一次李立方没有被圣上差遣,其实就已经足以说明问题了,朝廷对我们还是颇有敌意与疑心埃”叶青有些苦恼道。
这些年来,他一直承受着来自李凤娘这边的压力,本以为当初在临安一战,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但如今看来,他还是小觑了皇位能够给一个人带来的转变,以及一个女人成为母亲后,那种为了儿子愿意不惜一切的坚决。
“燕王,下官……下官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但要是不说一直憋在心里,下官会觉得愧对燕王这么多年的栽培之恩……。”刘克师同样是显得有些纠结,有些拿捏不定的对叶青说道。
叶青微微挑了挑眉,而后笑道:“何事竟然能够让一向果决的燕京知府都拿不定主意?这可是个稀奇事儿了。”
对于叶青的打趣,刘克师报以无奈的苦笑,正了正心神,最终还是肃穆道:“下官认为,既然朝廷这边已经有动作了,那么咱们这边也不能坐以待毙不是?”
“哦?你的意思是?”叶青有些好奇的问道。
刘克师抿了抿嘴唇,微微纠结了下后道:“如今燕云十六州与燕京府作为北地抵御蒙古与金国的重中之重,自然是不能落于旁人之手,毕竟,一旦燕京府与燕云十六州落在了他人手里,于我们也好还是朝廷也罢,显然都不是一件好事。更何况,在下官看来,燕云十六州与燕京,眼下除了您镇守之外,放眼整个朝廷恐怕也再难找到一个合适的人眩”
“如今下官负责燕京以及周遭政务,虞允文将军则统领燕云十六州诸路大军,虽然一直以来也是配合默契、相得益彰,可如今不比朝廷还没有打算向燕京伸手的时候,所以下官的意思是……。”
“你是不相信虞允文会在我跟朝廷之间选择相信我?”叶青挑眉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