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到底,因为他们二人在北地的种种,使得他们在赵扩跟前,完全无法获得像赵师夔这般的信任,自然,也就是因为他们在北地的种种,才使得荣国公赵师夔能够在赵扩继位后,顺利的得到当今圣上赵扩的无条件信任。
“但你也不能坐以待毙才是。对了,除了荣国公颇为得圣上信任以外,如今户部尚书李立方可是跟圣上的关系一直都很亲密,若是由李立方出面在圣上面前替你斡旋……对了,他怎么还没有来?”赵师夔说道一半,不自觉的望向窗外,今日叶青原本是邀了他们三人来府里商议事情的。
“李立方被圣上招进宫里了,所以一时半会儿恐怕赶不过来了。”叶青解释道。
“原来如此……。”赵师淳跟赵恺神情不由一松,显然这一点儿叶青也想到了,那就是利用李立方跟圣上之间的特殊关系,去帮他斡旋、释疑圣上对他的猜忌。
“但并非是替我在圣上面前说话,而且我也跟他说了,在见到圣上后切莫为我求情、说好话,因为那样只会适得其反。”叶青像是看穿了两个人的心思一样,毫不犹豫的立刻浇冷水道。
“啊?你……你这不是白白错过了一个大好机会?”赵师淳有些惊讶道。
而叶青则是带着神秘的微笑摇摇头,道:“切忌一定要懂得隐忍。何况,这种日子也快要熬到头了,或许等这一场雨停了后,所有的一切迷雾也就彻底烟消云散了。”
“燕王此话何意?”赵恺稳重的问道。
“有些人已经开始沉不住气了,必然是会在短时间内露出马脚的。”叶青嘴角的笑容更加的意味深长,而后深吸一口气道:“今日邀两位来府里叙事,便是有一事儿相商。”
“燕王不妨直言,只要我们二人能够帮得上忙,必然是在所不辞。”赵恺率先开口道,一旁的吴王也是用力的点着头。
“北地好几路州府已经交由朝廷节制、吏治,但我若是没记错的话,北地的刑律自上次庆王回临安与朝廷交涉后,如今好像依然还稳稳握在手里吧?”叶青沉吟了下后问道。
“那是自然,只要你燕王没有让我放手,那我便不会拱手送人。”赵恺认真严肃的说道。
上一次与叶青一道回临安,虽然宫里发生了诸多事情,但在叶青离开临安后,他与吴王依然还是留在了临安,为北地刑律一事儿而奔走。
那时候的李立方还是刑部尚书,而大理寺则是紧紧把持在毕再遇的手里,所以自叶青离开临安后,赵恺便并没有费多大力气的,就把北地的刑律掌控在了手里。
从而也就使得北地在惩治官员时,可以完全不需要经过大理寺、刑部甚至是御史台的首肯,就如同北地如今推行的科举一样,完全不需要经过朝廷的再次核准,便可以直接任命而后再禀报朝廷。
“这里有皇城司近半年来搜集的一份名单。”叶青从袖袋里掏出一封书信递给赵恺,看着赵恺迫不及待的打开,继续说道:“这些人都是在我去岁把各路州府交还朝廷节制后,通过史弥远的门下
或者是其党羽而后到北地任差遣的官员,有的已经在北地任差遣大半年,有的不过三两月,甚至还有一个还不到一月的时间……。”
“这是……?”赵恺有些困惑道:“是要再把这些人差遣回临安……。”
叶青摇头,而后平静的说道:“并非如此,而是因为这些人上任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加重各地赋税,或者是贪墨转运司的银两,甚至是包括其麾下官吏的俸禄。如今皇城司都已经掌握了他们每个人或多或少的证据,而我要的……。”
叶青静静地看着赵恺那张认真又带着吃惊的脸庞,沉声说道:“我要的是他们在北地认罪,签字画押他们贿赂史弥远以及其党羽的罪证,包括他们每人给史弥远送了多少银子的确切数目。”
“在北地审讯?”赵恺睁大了眼睛,确认道:“不经过朝廷,刑部、大理寺……。”
“毕再遇那里我会打招呼,至于如今的刑部……。”叶青说道此处,则是不自觉的叹口气。
李立方这个货,原本在刑部其实是对他叶青帮助最大的,但这货对任何事情仿佛只有几盏茶的热度,加上那时候他要北伐,手头又缺银子,以及还需要以置开封府为留都一事儿挪用户部的银子,所以叶青到最后,也不得不支持李立方去寻求户部尚书差遣的举动。
正所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一样,既然李立方去了户部,那么刑部必然不会再被叶青利用,加上谢深甫、李心传几人的争夺,最终却是便宜了韩彦嘉,而韩彦嘉虽然在朝堂之上并没有什么势力,但人家的闺女,却是当今圣上赵扩跟前最为受宠的“宫女”,所以叶青即便是再胆大,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轻易去招惹韩彦嘉。
如此一来,叶青便不可能在有确凿的证据下,把北地那些贪墨、挪用的官员带回临安受审,虽然这样能让他更为方便的对付史弥远,但奈何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一旦韩彦嘉这个刑部尚书想要插手,就算是叶青也不是很好反对。
毕竟,就算是不给韩彦嘉面子,叶青也得顾忌韩彦嘉身后的当今圣上赵扩才是。
所以眼下,叶青只能够让赵恺不辞辛劳的跑回北地一趟,在把所有的事情都坐实后,而后把那些罪证带回到临安。
叶青目的如今已经是显而易见,显然就是要一举在临安彻底拔出史弥远所有的根基,而北地的那些向他贿赂的证据,虽然还不足以置他于死地,但叶青相信,最起码也能够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史弥远这一次必然是要置自己于死地,毕竟眼下的局势,不同于以往皇室对于叶青时的态度,不管是太上皇还是孝宗皇帝、高宗皇帝最起码对于叶青还是存在着一些颇为犹豫的心结,而在赵扩这里,叶青丝毫不占据任何便宜,所以一旦跟荣国公或者是史弥远争斗起来,赵扩的立场必然是会站在史弥远的那一方。
“可若是这样来回下来,时间上……。”赵恺有些感觉到紧迫的摇头道。
一来一回少说也得两个月或者是三个月,而眼下临安城平静雨势下的波澜诡异,显然无法撑到等他回来的那个时候。
“辛弃疾已经从扬州去了济南府,各州府但凡是只要跟史弥远一党有关的官员,如今大部分已经被羁押、控制,之所以如今临安城还没有任何消息,是因为皇城司早已经封锁了消息。”叶青认真的说道。
而赵恺跟赵师淳有些面面相觑,他们在脑海里第一时间想到的则是白纯以及刘兰儿,这么多年下来,他们二人也或多或少的知道,白纯以及刘兰儿的手里,实则控制着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
甚至北地由东到西、从南到北的大部分消息,都是经由白纯跟刘兰儿的手,而后经过筛检后才会到达叶青的手里。
“你需要赶往济南府,而且还要快。”叶青认真的继续说道:“据传不久圣上可能差遣谢深甫前往济南府任知府,所以眼下必须在谢深甫之前,把此事儿全部拿下。”
“可若是一旦有变的话……。”赵恺皱着眉头,脑海里已经开始思索着,自己回北地后该如何开始叶青交代给他的差遣。
“很简单,若是一旦计划赶不上变化,那么你便与辛弃疾把所有人都押往扬州。”叶青解释道。
“但若是有人不认罪该怎么办?”赵师淳在旁问道。
叶青嘴角浮现一抹笑意,有些阴冷道:“皇城司的拷问之下,不怕他们不招,何况这些都非是我们胡乱编造,想要让他们认罪、签字画押并不算是太难。辛弃疾如今已经在济南府开始整理人手,庆王过去只是需要让一切看起来合乎法理,以及用庆王宗室的身份,让他们知道大势已去,所以……这也是为何庆王不得不跑一趟北地的原因。”
赵恺低头思索了片刻,而后便点头坚定道:“好,那我需要什么时候出发?”
“最好是现在。”叶青看着赵恺说道。
赵恺点点头,而后突然笑着道:“恐怕马车燕王都已经帮我安排好了吧?”
“墨小宝会挑些种花家军护送你前往济南府,因为下雨的关系,所以这一路上都需要走水路才行。”叶青毫不否认的说道。
“好,既然如此我就即刻出发,争取在最快的时间内完成此事儿。”庆王赵恺随即起身说道。
看着墨小宝跟庆王赵恺坐着马车离去,吴王赵师淳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但愿庆王出城不会让史弥远他们察觉到什么,若是一旦他们发觉,不排除他们会在半路截船……。”
“截船?”叶青挑眉冷笑一声:“北地大军中难道就没有水军吗?”
“你……。”赵师淳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水军的船来接庆王?不是坐客船?”
“若不是这几日连下大雨,我恐怕早就让庆王出发了。”叶青抬头看了看依旧下个不停的阴沉天空,继续道:“但愿被我耽搁的这几天不会影响什么吧。”
“水路会很快的,应该不会耽误什么。”赵师淳一边说,一边与叶青转身准备往府里走去,而就在他们转身之时,只见一顶极为奢华、宽大的轿子,此刻正快步向着他们这个方向本来。
“这个烧包,大雨天还要坐轿。”叶青微微皱眉道。
赵师淳同样是回头看着那顶轿子,笑着道:“李大人如今已经离不开这顶轿子了,这可是整个临安城内,唯一一顶堪比圣上轿子的豪奢轿子。”
“等我一会儿。”就在叶青跟赵师淳打算先走回府里时,身后便传来了李立方的声音,不等轿子停稳,李立方整个人已经打开轿门、掀开轿帘,对着叶青跟赵师淳两人招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