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允文心头怅然,叹口气:“唉……什么时候才能够真正的拥有一个清明的天下,这处处充满了尔虞我诈的天下,真是让人无奈。若是皇家作为的话,不胳膊肘往外拐,北地也不至于会跟他们同床异梦。”
叶青示意虞允文给茶钱,而后率先起身往外走,笑着道:“怎么,想起当年你被牺牲到大理寺任差遣了?”
付完茶钱的虞允文跟在叶青身后,笑着道:“有一点儿,当年大败金国皇帝完颜亮,本以为朝廷会借势收复失地,谁知道最后……竟然因为朝堂内讧,从而使得自己成了他们争斗的牺牲品,非但没有功劳,反而是明升暗降的被差遣到了大理寺任左少卿,不得不说是让人寒心埃那时候对于朝堂之上的党争还没有一个十分清楚的认知,还道是朝廷所需。”
虞允文苦笑了下后,则接着说道:“若是那时候就有如今这般认识,我就该效仿咱们当初北伐时的态度,不理会朝廷的息兵谈和,而是对金国展开穷追猛打、乘胜追击才是。”
“完颜亮在扬州被部下所杀,而完颜雍在燕京夺得帝位,那时候金国朝堂之上自然是动荡不安,确实是一个难得的北伐机会。可惜,朝廷根本没有做好北伐的准备,而你大败完颜亮一战,同样也完全出乎了朝廷的预料,更是出乎了朝堂之上主和一派的预料。所以若是任由你继
续率兵北伐,那么必然是要损失朝堂之上主和一派的利益,自然而然的,你虞允文就不能继续在军中立足,只能是把你差遣到大理寺内,让你跟军伍之事儿再无瓜葛。”叶青笑着分析道。
那时候的叶青,还没有来到大宋,而且即便是到了大宋,不过还是一个小小的禁军都头,对于朝廷大事儿,又哪里会有他说话的机会。
虞允文赞同的点点头,宋廷如今的形势,在他看来则是要完全归功于叶青。而且自叶青崭露头角、开始渐渐进入仕途之后,一切都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
当初的朝堂之上有主战、主和两派斗的不可开交,但总体上依旧是主和一派在朝堂之上占据上风,把持着朝堂政事与朝廷的走向。
而如今,随着叶青的崛起,以及在北地的一系列作为,当年的那些主和一派的官员,可谓是死的死,辞官的辞官。
朝堂之上由主和、主战而形成的泾渭分明的局势,在如今已然是越发的复杂化,所谓的主和、主战两派已然模糊了界限,也不再分的那么清楚,反而是形成了带有个人浓烈色彩的党羽之争。
正所谓:节同时异、物是人非。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如今的朝堂依然还是那个朝堂,而朝堂之上的人却是全都换了面孔。
时代的车轮继续在往前发展,朝堂之上走马灯似的换着一批一批的臣子,也如同一个沙场一般,有些人培植的势力依旧还活跃于朝堂之上,而有些人,早已经在斗争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在史书上留下了淡淡的一行字。
与虞允文分别回到府里,耶律月虽然已经不再像最初来到临安时那般郁郁寡欢,时不时的也会偶尔对着叶青露出笑容,但大部分的时候,耶律月依旧是喜欢一个人静静的坐着发呆。
书房里,耶律月、白纯同在,看着坐在书桌后面的一家之主,红楼送完茶水、茶点后,便悄悄的退了出去,即便是不太关心北地政务,但红楼也知晓,如今的长安恐怕又有大事发生了。
“当初你不是跟皇后约法三章,不到迫不得已不会回临安吗?”白纯打破了书房内的寂静,有些不解跟不愿的看着叶青说道。
她并非是舍不得叶青离开长安回临安,而是这些年来,她也不再是当初那个什么也不懂的妇人,如今的她身为伞的四时之一,对于朝堂政事多少也知道一些。
就如同这一次叶青回临安,白纯都能够看出来,朝廷此举完全是一场专门为叶青设下的鸿门宴,就在临安等着他自己亲自过去赴宴了。
“此一时彼一时,我若是不回临安一趟,北地的问题便一直无法解决,所以这一趟临安行不想去也得去。”叶青看着面色有些冰冷的白纯说道,夫妻多年,他自然是知道白纯忧心的是他的安危。
“需要我做些什么?”白纯面无表情的问道,她其实心里也很清楚,叶青如此也是出于无奈之举。但不知为何,心里就是是有些生叶青的气,觉得某人太不把自己的安危当回事儿了。
“你们若是想要跟我一同回临安……。”叶青带着讨好的笑容说道。
“不必了,我在长安挺好,这里清净,不想回去让你分心,也不想看到那些只顾自己利益的一些人的丑恶嘴脸。”白纯不悦的回绝道。
“你呢?”叶青像是早就知道白纯会拒绝一样,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的望向了耶律月问道。
不等耶律月答话,白纯就颇为贴心的说道:“妹妹不妨跟着他一同回临安,正好也可以一路上散散心,若是在那边待的不喜欢了,便告诉姐姐,姐姐派人去接你回长安。”
少了一分平日里的古灵精怪,多了一分复杂恬静的耶律月,摇头笑了下,道:“不必了,想要散心在长安就可以,或者其他路都很好。至于临安,我没有打算再去,在这里陪着白姐姐就挺好的。”
叶青看着摇头拒绝的耶律月,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本想带着耶律月一同回临安,正是因为心里不放心刚刚经历过亡国的耶律月,所以才想着一直带在身边,这样也可以照顾着耶律月的情绪。
“你不再考虑下?”白纯面对耶律月时,明显要比面对叶青时要温柔了很多:“临安终究是江南水乡,不管是风景还是……。”
“不必了,我喜欢陪在姐姐身旁,何况……我已经没事儿了。”耶律月拉着白纯的手,仰着笑脸说道。
如同会变脸一样,刚刚对着耶律月还是温柔相迎,而扭过头面对叶青时,又很快就恢复了她高冷淡漠的样子:“你打算什么时候启程?”
“我……。”叶青被问的有些措不及防,老夫老妻之间,虽然说分别不至于像新婚夫妇那般难舍难分,但也不至于像白纯这般干脆利落吧!
于是无奈的端起茶杯,闷哼道:“等钟蚕、墨小宝到长安后,便启程回临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