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一死,北地自然而然的会回归朝廷,金人如今显然已经无力再渡黄河,以如今宋廷的富裕跟北地连战连捷的信心,赵昚也相信,没有了叶青的北地,完全可以守住金人的再次南下。
“太上皇的意思是……。”崇国公有些紧张的吞了吞口水,脸色都变得有些苍白,双腿在桌子底下不由自主的颤抖着,结巴道:“太……上皇想……想要叶青的……命?那北地怎么办?”
庆王同样是脸色因为紧张而变的有些僵硬,心脏噗通噗通的猛烈跳动着,仿佛下一刻就会从喉咙里跳出来似的,他想过诸多的可能性,但从来没有想过,父皇竟然想要……杀了叶青!
他真的不敢相信这个疯狂的想法儿!这怎么可能?杀了叶青的后果,宋廷如今真的承受的来吗?
“若不然……。”因为庆王赵恺跟崇国公赵师淳不由自主的表现出来的紧张情绪,荣国公赵师夔不约而同的也跟着紧张了起来,虽然他不曾跟叶青有过什么交集,但叶青的每一件事情他可都是清清楚楚。
高宗皇帝的死、信王的死,以及汤思退等人的死,几乎都与叶青脱不开关联。
信王妃钟晴,如今成了叶青的女人,而且据说……虽然还没有证实,但据说就算是皇后李凤娘,跟叶青之间也是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这样一个当年就敢跟高宗皇帝做对,敢杀信王抢信王妃做女人,甚至连皇后都不放过,又牢牢掌控着北地的枭雄,若是说赵师夔面对这样一个叶青不害怕、不紧张那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信王当年在朝廷的地位比他们在坐的三人都要显贵,可又如何呢?最终还不是死在了叶青的手里?
不由自主的摸着有些发凉的脖颈,敢杀信王的人,敢违抗高宗皇帝的旨意,私自藏匿当年被掳的宗室之人,其实这些都应足够叶青死上八百回了。
可如今叶青不单是活的好好的,而且手里的权力越来越大,地位跟影响力也是越来越高!
不过赵师夔一想起如今在长安城内,还有史弥远跟韩侂胄后,心里一下子感到稍稍有些安静的他,继续说道:
“若不然你们二人以为,为何史弥远、韩侂胄二人,放着元日这么如此喜庆、热闹的日子不回临安过,反而跑到北地是为何?”
“这天下间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太上皇的意思……早已经被韩侂胄、史弥远二人知悉,所以如今二人不惜亲自先去济南、兰州,而后不约而同的到达京兆府,是为了什么?”赵师夔看着脸色越发苍白的赵师淳跟赵恺,也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接着说道:“一旦北地归朝廷,那么朝廷必然不会让旁人染指北地事物,所有的官吏,必然是要差遣那些忠于朝廷的官吏才行,而非是跟史弥远、韩侂胄二人一党的官吏。”
“圣上的意思呢?”庆王赵恺在刚刚紧张过后,一连沉默了好久,听来听去,都是父皇的意思,却是始终没有当今圣上,也就是他皇兄的意思,这就让赵恺又觉得有些可疑了。
崇国公眼光也同样是微微一亮,脸上依旧带着一丝的紧张跟惊惧,看了一眼庆王赵恺后,对着赵师夔问道:“对,圣上如今是何意?”
叶青不知不觉间,已然成了一个无法撼动的庞然大物,在北地的威望跟影响力,如今远非朝廷可以比拟,不管是济南府还是开封、洛阳,抑或是京兆府,甚至是包括如今的淮南路,叶青的威望跟影响力在当地,甚至都要远远凌驾于朝廷之上。
“太上皇的意思是,一旦杀了叶青后,北地便由庆王您跟崇国公代替叶青在北地的所有差遣,毕竟,你们二人这几年来一直跟随着叶青,所以对于北地的事物,以及在北地的影响力绝不亚于叶青。何况,北地之所以能够在如此短时间的稳定下来,完全是因为我们宗室安抚百姓的功劳,并非是他叶青一人之功。”赵师夔动了动嘴唇,而后就像是没有听到两人的问话一样,自说自话道。
显然,赵师夔的这番话,最起码透露出一个讯息,那就是当年因为叶青在关山一役死里逃生后,为了能够对抗朝廷、保全自己的身家性命,半胁迫半邀请庆王赵恺、崇国公赵师淳来北地对抗朝廷一事儿,也同样是在太上皇赵昚的谋划之中。
如今看来,也难怪叶青能够轻轻松松的就把庆王赵恺、崇国公赵师淳给邀请到北地了,毕竟,回过头来看,虽然那时候叶青也遇到了一些拒绝的阻力,但若是在当时的情况下,只要太上皇下一道旨意不准二人离开淮南东路,那么叶青完全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那时候的叶青,刚刚从关山逃过一劫,虽然心中痛恨朝廷出卖了他,但不管如何,那时候的叶青,还没有足够的实力,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跟朝廷做对。
毕竟,北地薄弱的家底儿还需要倚仗朝廷的救济来度日,跟现在夺取夏国半壁江山、以及富饶的河套三路后,完全是不可同日而语。
“圣上可知晓父皇的旨意?”庆王赵恺再次紧追不舍的问道。
荣国公赵师夔面色为难的看了看庆王,而后又转头看了看,在他视线转过来后,坚定的向他点头的赵师淳,突然之间赵师夔的心里生出一种错觉:眼下自己若是一旦回答不好,把握不好轻重缓急的那个度的话,庆王跟崇国公,会不会把自己来京兆府的目的,一股脑儿的告诉叶青!
咬着干涩的嘴唇有些犹豫不决的赵师夔,沉默了半天后,才承受着庆王跟崇国公那让他感到压力十足的目光,艰难开口道:“自黄贵妃病逝后,圣上便不怎么再过问国事。而且……而且如今圣上几乎所有事情都听皇后的,即便是太上皇想要在孤山召见圣上……都很难,皇后都会从中百般阻挠。庆王、崇国公,你们也知道,圣上当年本就对太上皇怀有怨言,太上皇久久不愿意禅位,圣上一直无法继承皇位一事儿,便成了一道无法解开的死结。使得即便是到了如今,圣上已然是对太上皇抱有诸多埋怨,所以……圣上如今怕是还不知情吧。”
庆王赵恺、崇国公赵师淳,听着荣国公那苦涩的话语,心头瞬间也变得苦涩惆怅无比,当年圣上想要早些继位,而太上皇却是久久不愿意禅位,最终还是因为宗室沂国公赵汝愚,顶着巨大的压力率先请奏太上皇禅位。
虽然最终太上皇禅位,让圣上如愿登上了皇位,但父子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是彻底破裂,即便是当初第一个拥护圣上继位的沂国公赵汝愚,也已经死在了叶青的手里。
“皇后为何要阻挠父皇召见圣上?”庆王赵恺百思不得其解,喃喃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