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叶青,跟从前的叶青就像是两个人一般,让钟晴都觉得有些不认识他了。
“不是。”叶青摇头否认,而后看着一脸担忧的钟晴,苦笑了下道:“我是在担忧……。”看着钟晴那关切的目光,叶青再次长长的叹口气,才道:“我是在担忧,这一次离开朝堂之后,便没有了再回来的机会。即便是下一次再回到临安,或许朝廷还是眼前的朝廷,但我叶青恐怕就不再是……。”
钟晴不等叶青说完,瞬间便明白了叶青的忧虑是什么了。
不错,就如同叶青偶尔笑着说的那番话,今日大踏步的后退,便是为了明日大踏步的前进一般。
“九二、见龙在田,利见大人。”钟晴看着叶青,语气虽淡,但眼神却是坚定:“当初关山一役时,妾身便看出卦象乃是九四、或跃在渊。提前跃地、未到其实,不成龙器。并未到九五、飞龙在天之卦象。真龙于九五,位正、时中,而自己只能跃居在渊,不争、成全九五之龙。”
叶青心里一震,不说话的看着钟晴,而后有些明白,为何钟情会在他还在京兆府时,给自己写出那么一封与刘邦相比的密信了。
面对叶青皱眉的凝重目光,钟晴依旧是语气平
静:“自妾身认识夫君以来,卦象:用九、见群龙无首,上九、亢龙有悔,初九、潜龙勿用,都曾出现在夫君身上过。如今……九三、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也已显现。”
“用九、见群龙无首。上九、亢龙有悔。九四、或跃在渊,无咎。九三、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九二、见龙在田。初九、潜龙勿用。只差……九五卦象飞龙在天,利见大人。”
“所以我难道就没有其他选择了吗?”叶青苦笑摇头,他一时之间,无法分辨钟晴所说的是真是假。
“从高宗皇帝选定你为皇城司副统领时,便已显现出初九之卦象:潜龙勿用。这些年来,特别是妾身认识夫君之后,这每一步的卦象,都一一应验于你身上,若不然的话,妾身又怎么敢给夫君写如此大逆不道之肺腑之信?”钟晴表面上看起来颇为平静,但一双手一直在紧张的揪着衣袖,显然,她也很害怕叶青这个时候突然对她生气。
其实她知道,叶青并没有自立为王,甚至是谋权篡位之心,但无奈这么多年来,自他踏上这条路后,所有的人事发展,都在把他往那个方向逼迫。
他愿意放弃朝堂,镇守北地,看似不争,但自己的不争不斗,不代表他人便会放过你。
就如同如今的史弥远,不就是死死的咬住了淮南路的转运司,让叶青一时之间根本难以甩掉,而且矛盾与纠结的是,他还需要依靠淮南路来镇守北地。
所有的一切一切,事在人为之余,就像是有着自己的既定轨迹一样在向前发展,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但发生在身边的事情进程,总是会推着你不自觉地向着那个方向前进、靠近。
叶青多少知道潜龙勿用的意思:龙寝矣而不阳,时至矣而不出,可谓寝矣。大人安佚矣而不朝,在廷,亦犹龙之寝也。其行淢而不可用也,故曰“寝龙勿用”。
“韬光待时,未成其行。如潜深渊,藏锋守拙。”叶青又是叹口气,缓缓道:“还是那时候好啊,还能参加科举,还能让你帮我誊抄考卷,自己悠哉喝茶。”
钟晴风情万种的白了叶青一眼,风华绝代的姿色比起任何其他人来,更是多了一抹国色天香的高雅与尊贵,也使得叶青对于钟晴是格外看重。
比起白纯、燕倾城来,钟晴在朝堂政事上,能够给予叶青的帮助与分析自然是更多,所以,几个娘子中,也只有钟晴敢于做第一个支持叶青大逆不道之人,即便是她明明知道,叶青根本无此心意。
“但夫君如今当该朝夕戒惧,行九三之卦象,而非是一直把目光与心思放在北地。大朝会在即,即便是夫君不想,但朝堂之上向来由不得人,新安郡王赵士程、唐婉夫妇当初又岂不是跟夫君一样的心思,可最终,史弥远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一张纸条,便成全了夫君,让宗室再次被牵扯进了朝堂政事当中。”钟晴见叶青并没有生自己的气,并没有怪罪自己一个妇道人家,暗示他当该有朝一日飞龙在天的大逆不道,瞬间也放松了下来说道。
“要来的终究要来,挡也挡不住,至于结果如何,尽人事听天命,若是真有那么一天……。”叶青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投向了皇宫的方向,脑海里也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如今已为嘉王的赵扩的小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