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便是如此,那长长的队伍在少了几分凌厉的军伍气势外,已经是显得隆重威严,浩浩荡荡之余不乏皇家该有的隆重与肃穆氛围。
城楼下的叶青率领着京兆府的官员,迎接着完颜璟的到来,身为金国臣子的李湘,此时站在迎接的队伍中已经是热泪盈眶,不单单是因为看到了金国皇帝的仪仗,同样还有,便是看到了自己的两个儿子,而且还看到了他女儿淑妃李师儿的专属马车,也夹杂在其中。
完颜璟从宽大豪奢的马车上走出来,站在车辕前先是静静的打量着长安城的城楼,而后便把目光移向了站在城楼下,一动不动的叶青等人,此时也正满含笑容的望着他。
不过也是仅此而已,并没有任何一个人,哪怕是连李湘,都没有跑到自己的车前来迎接自己。
心里头无奈的叹口气,准备好的隆重仪仗,到了城门口便失去了应有的作用,显然,叶青也意识到了自己如此这般,是有示威之嫌,所以就干脆站在城门口,等候着自己下车走过去,而不是他们迎上来。
马车上的完颜璟望着城门口的叶青,城门口的叶青望着马车上的完颜璟,两人谁也没有动,就像是在比拼耐心一般,四周静悄悄的,除了偶尔那旌旗随风发出猎猎响声。
“宋人所谓礼仪之邦,不过如
此。”完颜璟站在马车上看似随意的说道,但足以引起此刻城门口的众人,瞬间陷入到了小声的议论之中。
而完颜璟身后的其他官员等人,随着完颜璟的话语,瞬间是发出了山呼海啸的赞同声,时不时还夹杂着一些对叶青等人的嘲讽之声。
“在我大宋,圣上只有一个,便是位于行在临安的圣上。至于其他人,既然到了我大宋疆域,不管是你皇帝还是君主,在我等宋民眼里,不过是异国友人罢了。”叶青的声音并不大,但已经足以让完颜璟以及簇拥在马车两侧的金人臣子们听的清楚。
“放肆!见了我大金国皇帝还不快快下跪迎候。”旁边的一个太监,立刻尖亮着嗓子斥道。
“你就是陈新喜吧?什么时候你见过先生首先向弟子行礼的规矩?在我叶青眼里,今日只有先生、弟子……。”叶青背着双手,依旧站在城楼前一动不动的说道。
而完颜璟则是不悦的看了一眼太监陈新喜后,便毫不犹豫的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他不知道,一会儿若是陈新喜再顶撞叶青的话,叶青会不会作出更让人难堪的事情来。
何况今日自己来这长安城,其目的已经达到了,而且他相信,用不了几日的时间,长安城内就会流传着各种各样的,关于今日他进城的诸多事情“真相”。
所以此时若是再跟叶青僵持下去,反而会使得百姓嘴里的“真相”版本越来越少,那样的话,反而更有利于人们去辨别是非,跟真的真相了。
人们都喜欢捕风捉影的谈论事情“真相”,自然也更喜欢那些处于迷雾中的秘辛,当然,他们从不会在乎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真相,他们只在乎,自己相信的“真相”就是真相,只在乎自己无脑的判断便是真相。
并没有谁率先给谁行礼,叶青与完颜璟步行着走进了长安城内,而完颜璟时不时的便会有意无意的,以主人的身份打量、谈论着长安城的所见所闻。
长安城并没有净街,更没有净水泼街、黄土垫道,所以长安城的百姓,今日有幸能够看到一个俊朗的年轻人,在长安官员的簇拥下向着衙署的方向走去。
而在那些人走过后,身后长长的马车队伍,以及金人服饰的官员,瞬间让百姓们一个个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不由得开始大惊失色的议论纷纷,甚至有些人,已经开始撒腿往家里跑去。
特别是那些名门望族家里的下人,这些时日可是没少被长安官府坑钱,所以此刻看着街道上的金人服饰官员等等,他们的脑海里瞬间就冒出一个信息:长安城又再次被金人占了,老爷的钱怕是打水漂了吧?
“这一路行来,可达到你的目的了?”衙署门口,叶青含笑看着比当年又壮实了很多的完颜璟问道。
此时的完颜璟,早已经不是那个当初在临安三婶儿酒馆里,对于一切还都新奇的完颜璟,更不是那个当年在济南府的黄河冰面上,通红着双眼,哭喊着皇爷爷驾崩了的那个柔弱少年了。
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俊秀英气的年轻皇帝,是一个有着自己的抱负,但终究无力回天遗憾终生的帝王。
“那叶大人为何不阻止呢?是无计可施,还是没有料到?”完颜璟的个头同样也长了很多,如今已经差不多可以跟叶青平视了。
“不屑于跟你玩这样的手段而已,若是只斤斤计较这些,我又何必欢迎你来京兆府呢?你我彼此各取所需,不也挺好的?反正京兆府路你是别想了,一点儿可能也没有的。”叶青笑着请完颜璟入衙署说话。
完颜璟像是也不在乎京兆府的归属似的,毫不介意的道:“听皇叔说,您打算重建京兆府,我这次过来,就是想要学习学习,不知道叶大人会不会……。”
叶青不等完颜璟说完,便突然停下脚步,而后身后便是一阵脚步匆匆停下来的声音,众人俱是望着他们的圣上,或者是他们的主心骨叶青。
“你打算在长安停留多久?”叶青皱眉问道:“即便是乞石烈诸神奴足以让你信赖,但大金能够一直没有国君不成?”
“所以说,如此是不是出乎叶大人的预料了?是不是让叶大人接下来的计划全盘落空了呢?”完颜璟带着神秘,却是隐隐能够看出一丝犹豫的笑容说道,而后便是如同主人一般,率先向着衙署里的大厅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