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急的孩童同样是在河岸边,开始蹲在那里,小心翼翼的点燃小小的花灯,而后放入水里,看着花灯缓缓的随波逐流,而后在堤岸边兴奋的拍着手,紧紧的跟随、保护着自己的花灯向前漂去,同伴攀比着,看谁的花灯漂流的时间更长一些,距离更远一些。
二十四桥在入夜之后,如同一座不夜城一样,树立在街道两边,小桥两首的灯笼,样式繁多,里面跳动的火苗隐约可见,随着那灯笼的颜色,点缀着整个夜空。
巨大的灯笼矗立在空地之上,甚至需要人们仰头才能观赏,小的一些花灯,甚至是可以托在孩童的掌心,如同鱼儿一般,在水里静静地飘荡。
各种商贩的叫卖声在夜色下也显得格外的卖力,吸引着孩童与文人士子、窈窕淑女的注意力,希望借此能够让自己的收入在今夜有个不错的收成。
不论是外城还是内城,若是站在黑漆漆一片的蜀冈向下望,依稀还是能够分辨个清楚,外城的火光显得颇为零散、暗淡一些,而内城的一个区域,则是如同一片火海一般,特别是那行人聚集最多的地方,连城一片的灯光,都足以让远处观望的人们,感受到那里的热闹跟喧哗。
与扬州城的火海,形成鲜明对比的,除了那黑漆漆的蜀冈外,还有扬州城内的刘德秀府邸,此刻一点儿上元节该有的气氛都没有,甚至是比起平日里
的烛光,都要显得少了很多。
府邸门口硕大的两个灯笼静静的悬在半空,如同门口的两个门房下人一样,显得有些死气沉沉,丝毫没有一丁点儿上元节的喜庆气氛。
书房里的刘德秀,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抬头望向窗外,也不知道多少次从书房里走出来,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而后又把自己一个人关进书房中。
直到掌灯时分,刘德秀这才从书房走出来用膳,在自己的夫人子女陪同下,一家人沉默的吃完饭后,刘德秀依然是一语不发的再次回到了书房。
此时再次打开书房门,望着那阴沉沉,黑漆漆,无穷无尽的夜空,刘德秀过了好久,才低沉着说道:“点燃府里大小灯笼吧,既然是上元节,该有的热闹还需有。”
随着一直站在门口的丫鬟恭敬的回了一声后,转身看了一眼身后书房的刘德秀,终于离开书房,向着后花园的方向走去。
行至有些矮小的后门处时,便看见后门处的一个下人,快不的向他跑了过来。
“外面如何了?”刘德秀看着那紧闭的后门问道。
“老爷,后门还是有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不过看样子倒是不打紧似的,至于内城城门口,并没有发现提点刑狱司的人,东、南、西派出去的人都回来了,只有北面的人还没有回来。”那下人看着一直紧皱着眉头,神情威严的刘德秀说道。
刘德秀默默的点头,想了下后道:“过去告诉夫人,收拾好东西过来吧。”
“是,老爷。”下人恭敬的说道,而后留下身后的两个人陪着刘德秀,自己拔腿便往前庭内院的方向跑去。
随着那个下人离开,刘德秀便像是被定住了一样,一直望着那紧闭的后门,过了好几之后,才出口说道:“把门打开,我亲自看看外面情况如何。”
两个下人听着刘德秀的话语,急忙打开半扇大门,而后刘德秀示意两个下人不必跟着,自己一个人便缓缓走了出去。
几乎就在刘德秀迈出后门后的第一步,身后原本还颇为暗淡的府邸,随着下人们把点燃的灯笼一个个升起挂好,整个府邸也在瞬间,一下子多了几分上元节该有的喜庆与祥和气氛。
有些安静的后巷内,刘德秀转身看了看身后自己府邸的后门,又看了看旁边垂手而立的两个下人,而后扭过头,不慌不忙的打量着昏暗的后巷两头。
昏黄的灯光下,站了许久的刘德秀,并没有发现任何一个可疑的身影,甚至在他站到街巷上后,借着那昏黄的灯光,连一个路过的人影都没有看见。
两名矗立在门口的下人,听着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回过头只见夫人臂弯处挂着一个颇为沉重的包袱,跟随着那个下人一路小跑着走了过来。
“老爷呢?”夫人焦急的问道。
“在门外……。”下人回头看向开着半扇门的外面,但不知何时,那刚刚还站着刘德秀身型的地方,此刻却是空无一人。
下人慌忙一步跨过不高的门槛,左右张望着空无一人的昏暗后街巷,而刘德秀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无踪无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