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赵昚是否正是因为意识到了朝堂乱象的显现,所以才决定了要禅位于太子,希望通过此举来修正朝堂之上的乱象。
即便是如今赵昚想要联手鞑靼人来抗金的计策,看起来也更像是希望通过外部的因素,来平衡、消除、转移内在乱象的举措。
但不管如何说,如今赵昚禅位,特别是极力敲打、压制王淮、叶青、史弥远、赵汝愚、韩侂胄等人之间的明争暗斗,看起来更像是最后的垂死挣扎,至于效果到底会如何,恐怕就是赵昚自己,也无法预料的到了。
也或许,没人能够知晓,一旦太子继位之后,朝堂之上到底会是怎样一番乱世景象。
显然,赵昚已经走到了最后的疯狂这一步,叶青刚刚回到家,就看见关礼微笑着站在门口等候着他。
旁边的白纯示意着叶青,关礼已经等了他足足有两个时辰后,叶青则是不由得大吃一惊,才反应过来,这次关礼到来,并非是“私事”,而是带着旨意来的。
赵昚的旨意很简单,也正是叶青想要从礼部打听的事情,那就是让叶青亲自负责与鞑靼人的接洽,甚至是包括,在太子登基之日时,也愿意看到鞑靼人出现在临安为大宋贺。
基本上大同小异的旨意,除了叶青这里外,史弥远、韩侂胄,包括庆王赵恺,也几乎是同时收到了这样的旨意,只不过是,他们针对、负责的则是其他几国的使臣。
“咱家出来前,已经一一看过其他太监手里的旨意了,史弥远这两年与金使打交道比较多,特别是在您出征北伐这两年,一直想要停战的便是史弥远,所以圣上自然就安排了他来接待金人使臣。”关礼继续点醒着叶青,别忘了史弥远可是最大的亲金主和派。
白纯亲自端茶放在了关礼跟前,关礼急忙起身谢过,随着白纯走出书房后方才坐下。
“那如此说来韩侂胄必然是大理了?如今看圣上的意思,是想要四海升平的景象了,最起码这些时日,显然是不想有一点点乱象发生了。”叶青猜测着说道。
“叶大人所言不错,圣上确实是如此安排,而夏国则是交给了庆王,所以庆王前往淮南东路……也就要继续推迟了,如此一来,一旦太子继位,对于叶大人可谓是一个利好消息。”关礼笑着说道。
显然,他还不知道如今叶青跟赵恺之间已经是冰释前嫌,还道是叶青如今还在忌惮着庆王赵恺的自荐。
叶青笑了笑,并没有做过多的解释,王淮、韩诚两相与其说是被排除在外,不如说是若是让他们来接触各国使臣,显得有些自降身份,显然圣上赵昚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儿,所以才会把各国使臣到达临安后,平日里的接触交给了他们几人,其中自然是也有考校他们几人之意。
但在叶青看来,这种考校的意义已经不大了,赵昚如此做,倒是显得多此一举,即便是考校几人他不满意,但到时候太子一旦继位,他能够左右的朝堂事情可谓是少之又少。
不同于赵构禅位为太上皇后,常年对于朝堂的把持以及跟有限几个臣子之间密切的关系,赵昚远离朝堂已经近三年的时间,朝堂政事虽然说不上生疏,但若是天真的以为,三年后朝堂政事说想要拿起就拿起,说放下就放下,那显然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何况如今的形势之下,他这一次敲打众臣,已经算是穷尽毕生之力了,若是禅位以后,他对于朝堂的影响力,跟当年的赵构是完全没有办法相提并论的。
毕竟,如今朝堂之上的乱象丛生、暗流涌动,可谓都是出自他一人之手,若不是他荒废朝堂政事,也不至于让朝堂官员变得如此明目张胆的勾心斗角。
所以说,赵昚想要通过他如今的种种措施来挽回颓势,止住朝堂之上的乱象,显然都已经是无力回天,无论他如今做多少的努力,用多少的权谋,只不过是能够挡得住一时,而挡不住一世。
身处历史潮流当中的人们,显然无法站在客观的角度去评价、分析,到底是从哪一天开始,可以算是一次历史潮流的大转折,但如今,不止是叶青,都能够清清楚楚的看明白,大宋朝堂的乱象隐患,自赵构去世、赵昚居孝那日便已经开始,而今经过近三年时间的蛰伏期,随着他的禅位,也该是到了开花结果的时候了。
“辽人呢?”叶青不经意的问道。
“自然还是交由叶大人您来负责了,若不然的话,让叶大人只负责一个小小的鞑靼人,岂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所以圣上的旨意中已言明,这一次就辛苦叶大人一些了,辽人与鞑靼人就由您全权负责。”关礼笑容满满的说道。
“自杞、罗殿是不是也会有使臣来临安,是否也是交给了韩侂胄?”叶青的眼中,闪烁着光芒问道。
“是,叶大人。”即便是叶青不问,接下来关礼也会告知叶青这些的:“所以叶大人也要小心,圣上如此做,看似做到了十拿九稳,最起码每一国的使臣都有人负责,当该不会有什么岔子发生。但……谁知道其他人,会不会在大人跟鞑靼人、辽人之间挑拨离间?所以咱家多说几句,还希望叶大人莫要见怪才是。”
“既然咱们能够想到,其他人也一定能够想到。看起来,临安城的暗流涌动,随着各国使臣的到来,才算是刚刚拉开了帷幕埃”叶青轻松的笑着说道。
关礼确实是在提醒自己要小心,但也是在变相告诉自己,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来打击其他人。
所以说,他既然能够如此想,史弥远、韩侂胄必然也会如此想。
那么接下来,最为紧要的问题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自己需要知道,各国使臣都是谁来临安。
送关礼到门口,墨小宝的马车已经备好,关礼行礼婉拒叶青的相送,但叶青依然还是给送到了门口道:“这些日子怕是得多辛苦你了,家里的事情不必担心,有什么困难就跟墨小宝明言好了。”
“多谢叶大人,叶大人请留步,如此已是让奴婢心里不安了。”关礼再次行礼,而后才上了马车。
车厢里的一个黑色的云纹木箱,瞬间就映入了关礼的眼帘,耳边也几乎是同时响起了叶青在车外的话语:“一点儿小意思,不成敬意,毕竟,如今年华也算是侍奉过皇后的人,一点儿心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