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大人如此断言,岂不觉得过于偏颇了一些?何况叶大人非我刘某,又岂知我刘某心中无茅屋之志便无天下之志?”刘克师显然并不服气叶青对他的看法,语气略带愤怒的冷冷问道。
叶青看着就差手里拿一把鹅毛扇装作诸葛孔明的刘克师,脸上的不屑之情更是溢于言表:“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已经不是三国时代,天下局势即便是瞎子都能够看明白,何况……。“叶青再次冷笑了一声,道:”这天下之势,我不相信有人会比我看的还要透彻!再者我亦非刘备,你胸中也没有那《隆中对》。说白了,我叶青
看不上你,不只是因为你这茅屋,而是因为你的穷困潦倒……。”
白秉忠此时已经是怒容满面,旁边的叶衡也是一脸的不满,听到叶青的话语,当下冷冷反驳道:“叶大人的意思就是,若是克师有钱给你送礼的话,那么他就可以被举荐了是吗?”
“叶伯伯以为,为官一任当该如何造福一方?”叶青毫不相让,面对叶衡的质问,站在门口问道:“只知读书作赋,缺连一屋也不扫,您难道指望天天窝在家里的人,能够了解扬州的民生不成?连自己都无法过上好日子,他又有何能力,能够让百废待兴的扬州百姓过上好日子?为官清廉、为人公正固然重要,但若是没有能够让自己富裕,生活过的舒坦的能力,仅靠勤廉、公正、风骨难道就能养活扬州百姓?他从未赚到过钱,他又怎么能够知道如何赚钱,如何让扬州变得富裕起来?今年洪涝两次,试问你刘克师,扬州如今饥民三万,你该如何处置?”
“自当禀奏朝廷,自然是让朝廷尽快调粮调物,敦促……。”刘克师说道这里,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身为转运使的白秉忠,而后接着继续道:“自然是敦促淮南东路转运使,尽快的从朝廷……。”
“若是朝廷一时也无粮无物呢?难道你就不会自救?难道就真打算让饥民饿死不成?”叶青冷冷的打断刘克师的话语道。
这是叶青早就发现的问题,不论是刘克师这样的文人士子,还是朱熹那样的大才,或者是包括辛弃疾、史弥远等官员在内,他们在遇到灾荒之时,第一时间便是求助朝廷,而朝廷若是无法在第一时间给予回应,那么这些官员便会合起百姓一同骂娘,要么便是满腔愤怒的写上一两首诗来讥讽朝廷,最终导致自己要么丢官,要么在饥荒、水灾撑过去后,成为百姓嘴中津津乐道的清官。
“那不知道叶大人有何高见?”刘克师不服气的问道。
一旁的叶衡跟白秉忠,相比起刚才还愤慨的样子来,则是显得势弱了很多。
扬州今年两次大水灾,但即便是这样,叶青还是如同土匪强盗一样,硬逼着刘德秀修缮完了扬州城墙,同样,水灾造成的其他损失,包括饥民的增多等等问题,因为叶青从第一时间便着手处置,所以才使得,这个每次水灾而会出现大量饥民的问题,在今年却是没有出现过。
自然而然的,因为问题并没有凸显出来,从而也使得白秉忠、叶衡一直都不曾意识到,两次大水灾后灾民的问题。
而今听着叶青提及灾民一事儿,两人这才恍然大悟,扬州今年两次大水灾,并不是因为老天有眼,才未出现灾民之情况,而是叶青从一开始便把灾民之难题解于了无形之中。
看着一脸不服气的刘克师,叶青笑的更加不屑:“就你这样的文人士子,还要装作胸怀天下大志者,扬州城这一年来发生过什么你都察觉不到,天下大势你坐在家里就能察觉到了?简直是可笑至极!为官并非是你学问多渊博,就能够当好一人官员,文人误国也安邦,但你刘克师……徒有虚名罢了。”
一旁的辛弃疾一直不曾插话,但同样也是一直在倾听,此刻听着叶青对刘克师的不屑,以及关于灾民的问题,他自然是深有感触,此刻,他也渐渐意识到,叶青想要的,并非是为官多么公正、清廉的官员,他要的是,能够让扬州富裕、能让扬州百姓不受战火扰乱的官员。
甚至他都有些怀疑,若是此刻有一位商贾出现在眼前,若是其才华能够使得扬州富裕起来,恐怕叶青都会毫不犹豫的举荐其为官。
“那照你的意思,即便是一个贪官污吏为官一方,你叶青也无所谓了?”白秉忠沉声问道。
“儒生俗士,岂识时务?识时务者,在乎俊杰。相比于两浙西路、东路需清廉官吏来,淮南东路与我大宋其他路形势大不相同,因与金国相邻,时常需担忧金人铁骑南下,所以百废待兴乃是淮南东路第一要务,为官者自当是以造福一方为首要,而非是清廉公正者为首要。”说道此处的叶青,望了望辛弃疾后,继续道:“淮南东路人心惶惶,百姓时刻担忧的是金人的铁骑,你给我举荐个空有报国理想,却连自己都穷困潦倒者、日子都快要过不下去的人为官,你是觉得扬州缺穷还是缺忧?此人不堪任用。”
叶青最后如同总结似的,一句话便堵死了刘克师想要复出的为官之路。
而叶衡沉吟了下后,还是说道:“若是放在提刑司……。”
叶青扭头,看了一眼叶衡,又看了一眼刘克师,沉声缓缓道:“只要我在淮南东路一日,便绝不会任此人为官,无论是转运司还是提刑司,也绝不会给他一席之地。”
原本心中还对叶衡、白秉忠给予厚望的刘克师,此时才意识到,自己的仕途好像更是一片昏暗。
原本以为,即便是淮南东路安抚使看不上自己,那么自己还有转运司、提刑司可选择,但如今,这个与自己初次谋面的安抚使,竟然只是因为自己的茅屋与个人问题,便否决了自己再次复出的仕途之路。
原本不过是一件在淮南东路官场之上的小插曲,但随着叶衡跟白秉忠的不服气,在上奏朝廷后,此事儿则是闹的越来越大,最终从吏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