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智廉先是诧异的看了一眼自信的叶青,而后看看面色凝重的韩侂胄,心道:刚才自己与叶青的谈话,这韩侂胄决计不可能听见,所以如今叶青让自己从他身上印证真假,那么看来,此事儿十之八九就是真的了。
“皇太孙若有什么事情想问,在下自会知无不言。”韩侂胄看了一眼叶青,深吸一口气道。
段智廉纠结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问道:“叶大人说,高家之谋不在我父亲,而是在我之身,不知道韩大人如何认为?”
韩侂胄的话语,比起叶青那夹带私货,以及利害关系的话语要简练了很多,而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简练,让段智廉对于两人的话语,更是深信不疑。
身为皇太孙,眼看着等着父亲登基为帝之后,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从皇太孙摇身一变成为大理太子了,但如今,高家竟然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个时候就已经开始打他的主意,而非是自己父亲的主意。
“所以说,皇太孙若以为只要太子能够顺利的继承皇位,而后您的太子之位便固若金汤,实在是有些过于天真了。高家终究是多算一步啊,说句不中听的,可谓是事事都走在了你们的前头。”叶青笑着补充道。
“那……那若是到时候我再前往上国请求……。”也不知道段智廉的脑海里想了些什么,而后便是张望着两人说道。
“皇太孙以为到了那个时候,您还能顺利到达我大宋朝廷吗?还是说您委派的使臣,能够顺利进入我大宋?别忘了,武龙一事儿那是因为我们早有准备,所以才能够安然无恙的全身而退,但即便是如此,史大人可是一夜就损失了小两百名家将。再过些年,高家的势力只会不减反增,那时候……可就是真正的养虎为患了。”韩侂胄冷笑着说道。
“那……那该如何是好?我回到大理立刻禀告我父亲?”段智廉只要一想到,将来若是父亲禅位之后,原本该是自己的皇位,却是由高家坐了过去,就有一种想要要他命的感觉。
他这个皇太孙的出生,就是为了继承父亲的皇位,当大理的皇帝,但如今,高家却要抢他的皇位,而不是他父亲的,希望瞬间破灭的感觉,让他一时之间则是难以接受。
“禀奏太子那是自然的,而且还是刻不容缓,但皇太孙可有想过,该如何禀奏?禀奏了之后,你们又该如何防范,如何来应对高家的图谋呢?”叶青在段智廉旁边坐下问道。
“那你依你的意思呢?”段智廉侧脸看向叶青道。
叶青笑了笑,抬头看了看,自从进入廊亭后,一直就站在边缘的韩侂胄,缓缓道:“那就看皇太孙是想要一劳永逸之策,还是治标不治本之法了。”
叶青把关键抛给了韩侂胄,他敢肯定,接下来韩侂胄必然要接着自己的话语往下说。
随着段智廉的目光跟叶青一起望向韩侂胄,韩侂胄轻声咳嗽了一下,深沉道:“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君臣之道、当该恩义为报、也当君礼臣忠。而如今高家则势大于君,此势岂可顺之?当该削其爪牙、断其羽翼,使之深明臣子之道,以振皇家之威也。”
“这……可……,这终究是大事儿,我……我怕是做不了主。”段智廉吓了一跳,即便是他被当做使臣出使大宋,其目的也不过是希望大宋使臣能够威慑下高家而已,并没有想过要借助大宋的力量,来瓦解高家之威势。
即便是在他父亲的心中,也是希望能够顺顺利利的做皇帝,并不打算去碰触高家在大理的势力跟利益,只是想要两家和平共处罢了。
“皇太孙可还记得,当初在我大宋临安的涌金楼里,在下与韩大人所言之词?”叶青不等段智廉回答,便继续说道:“八府四郡四镇三十七部,当年高家之所以还位于皇家,是因为他们之中绝大部分人反对高家继续为帝。但如今,八府三十七部等,虽大部分被高家笼络,但其中又有多少人是真心实意的投靠了高家?想必绝不会是全部,所以只要皇太孙您,或者是太子登基之时振臂一呼,趁其不备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雷霆之速,瓦解高家也不是不可行。”
“高家看似根基深厚,在大理无人能够抗衡,但正所谓树倒猢狲散,只要高量成父子几人一倒,其他高家氏族完全不足为惧。何况到了那时候,他们已经是属于群龙无首,不论是皇太孙还是太子,若想要收拢八府四镇四郡三十七吧,岂不就是容易的多了?”韩侂胄终于在段智廉的另外一边坐下道。
“当然,或许皇太孙不相信我大宋兵卒之战力,但……武龙一夜,五河军只伤无亡,皇城司更是连重伤者都没有,或许会让皇太孙对我大宋兵卒之战力有所改观吧?更何况……若是皇太孙有心,广南西路、夔州路、潼川府路等屯驻大军,并非是鞭长莫及。”叶青很轻易的替韩侂胄,把其他三路大军也给许了出去。
韩侂胄闷哼一声表示着对叶青的不满,毕竟叶青这一番话绝对是有意为之,这是生生的把他韩侂胄,完完全全的要往坑里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