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央木然的反应着,所有的信息逐渐拼凑起来。这一刻,她经历的不下万遍,却依然在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疼的无以复加,像被人生生的拽住心脏扽来扽去。
“夫人,何必现在来说这些?!郡主才刚醒来没多久,就能撑得住吗?”云杉大概是觉得屋里没人伺候终究不好,还没擦干眼泪,便红着眼闯了进来,不顾规矩的质问崔氏。
云杉气急了,大呼小叫,“崔郎君对郡主极好。他铁定想让郡主好好活着。夫人如今是糊涂了吗?”
崔氏一听,便用手绢捂住她自己的脸。
“是我疏忽了!以后,再来看你!”不等南央挽留,崔氏便快步走了出去。
安静了好一会儿,云杉才跪下来请罪,“郡主,云杉冲动了!”
“哎!”南央靠在枕头上,轻叹,不忍责罚云杉。
自小玩在一起的丫头,想的事,南央再清楚不过了——毕竟,也是为了自己着想。
该经历的还是要经历的,南央强忍着哭声,对视云杉,“是我母亲薨逝了吗?”
云杉瞬间止住了动作,别开了脸,侧着身子用袖子擦脸。
一向干净的云杉,这样动作,便也是如同南央般伤心了,顾不得许多。
云杉见南央表现的过于执着,最终也妥协了下来。大概是觉得比着让南央继续胡乱猜想,疑神疑鬼,倒不如将南央昏迷一个月发生的事都娓娓道来。
崔乾战死,身体都没送回来;得知南央病重,不知什么时候能苏醒,昌平公主气急攻心,陡然离世;南央的父亲也差点上了山。若不是,众人都劝他还有南央在等着照看,估计已经进了寺里。
只两天时间,他便改了主意,入了给昌平公主停灵的庙里,学起了道医。为了能找到治南央的良方,他几乎将能找到的医书都搜集起来,杜绝了所有人的探望。
林城,一朝成了很多人的伤痛。
土羯族趁着永乐郡主的事还未曝光,便先下手为强,毫无预兆的攻击了林城驻军守卫。
林城的文武官员上下一条心,就连那里的妇孺儿童也都是好样的。和李氏随着丈夫上了战场,樊夫人和甄氏也在后方呼吁着百姓们捐药捐粮。
可到底是寡不敌众,以少敌多,节节败退,打的很是艰难。周遭的城池虽也奋力支援,可实在是杯水车薪。
樊应因为护送南央躲过了一劫,听闻消息后,便把她交给了可以信赖的手下,独身一人赶回林城。这无疑是送死。
果然,不到半月,十万土羯族骑兵便冲破了防线,一举北下。樊应一腔孤勇,却没能阻止悲惨事件的发生。和南央所受的苦难相似,身边空无一人,作诗一首,刎颈而亡。
战争本来就是残忍的,林城百姓所遭受的只会比想象中来的更惨。
皇帝因为松懈了对土羯族的戒心,而下了罪己诏,在行宫里持斋为死去的英豪和百姓祈福。哀痛中,命令不惜一切手段将林城拿下,并且将土羯族的疆域退至距林城上百里外的莫林河边界。
他要用举国之力痛击土羯族。
“崔泸呢?”南央恨不得他死了,恶意的询问他的下落。
“他死了。因为得知自己竟与沙梁做交易,便写了遗书和折子,托崔家人递上‘天’去。而后,便投了江”。
南央唏嘘着,只觉得世间万物瞬息万变,人人深陷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