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梁走后，南央很难平静下来，她低头凝望着崔乾许久——崔乾便跪在那里多时。

南央不发话，那崔乾就不能起身。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直到草原上开始下起了大雨。南央望着窗外呢喃，“这泼天的富贵，崔家竟还是不满”。

一句话，表明了南央的立场，她终究还是要当母亲的“好孩子”，不能辜负皇帝舅舅的信任。

说到底，崔乾为了崔家难为南央，而自己却也要为皇家考虑。崔乾再好

崔乾直白的告诉她，连南央都不能认为他没抱着让她拼死求情的念头。

崔乾僵直了身子，将头埋得更低，几乎是求饶般的叫了声南央。

“央央”这两个字，从他嘴里吐出来，伴着腥咸的味道，死死的怄着两人。

南央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滴在了崔乾的背脊处，灼烧得他跟着颤了颤。

“我成全你吧！崔乾”，南央轻叹，猜到崔乾会直起身子去瞧她的表情，所以固执的撇过脸。

可不得不说，南央还是想着听到崔乾的回应的，有了这，便可以死心了。

诡异的静谧在两人周围蔓延开来，崔乾也应是真的急了，他用手箍住南央，嘶吼着强迫她朝他的方向看。

“央央，你瞧瞧我！你瞧瞧我！”他不可控制的晃动着南央，试图改变她的主意。

“你便是要将我像牲畜和奴隶一般转手送人吗？！”

“央央，你就这样对我！这样对你的崔乾！”

“那我能怎么办！”南央也发了怒，她直视崔乾。

可接下来，终究还是软了态度，低语，“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你到了都城，能活命吗？”南央既是问自己，也在问崔乾。

她能有把握保得了崔家吗？南央显然不能，所以才这么坚决果断。

“若我将大哥给抹杀了呢！”崔乾听到南央的话，大概是着了魔，连亲情都不顾及了。

“央央，若我来做那个大义灭亲的人呢？为了你，我愿意这辈子都饱受折磨”，崔乾仰着头，含着泪的眼神中显出一片虔诚，“央央，不用你说！我来做！我甘愿做这个恶人！”

他几乎哀求，“央央，你瞧瞧我！别把我送走，可以吗？”

“或者，或者”，崔乾跪着前进了几步，“央央，你哪怕让我自戕也是可以的。只要别说些让我伤心的话”。

他伏在南央的膝头，环抱住她，“央央，我这么爱你，你也这么爱我。为什么要将我们两人逼上绝路呢？”

也许是崔乾久久等不到南央的动作而感到无力，跪趴在南央脚下，嚅喏着祈求，“央央，你别不要我”。

“我把大哥给抹杀了就好”，虽然崔乾可能是自言自语，但仍使南央心惊。

南央不可思议的望着崔乾，震悚中生出了些退却之意。

也正是这样的表情，彻底激怒了崔乾，“央央，你竟然是怕我吗？是觉得我不仁不孝，不义不忠？我为了谁？！我是为了谁啊！”

明着说不通，南央也不愿再浪费口舌，她摆了摆手，“你下去吧！”

崔乾还没有动作，而南央已经厌倦于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既然不想起身，便跪在这里”，崔乾没听下去，便早南央一步出了门。

南央闷在帐内，没有闲心去跑马，更没办法去踩雨。怔怔愣愣的坐着，直到天黑才唤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