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将坚硬如铁的檀木炼成一堆木炭。
石印山上,熊熊大火已将岩石灼烧得发烫。
黄越紧紧的倚靠在霹雳车粗大的木臂上,他的全身都已染红,这殷红的血人与背后冲天的火焰相映衬,呈现在孙策军卒面前的是一张宁死不屈的无惧面容。
在他的左胁下,一支利箭斜插进躯体,将黄越牢牢的盯在木臂上,在他的身旁,二百九十八个高宠军士卒的尸体躺倒在地上,在经历了最后的拼死抵抗后,守卫霹雳车的黄越部已全军覆没。
祖郎一脸的惊悸,持刀慢慢靠近,他用刀挑了一下黄越低垂的头颅,看到黄越的嘴角竟带着一丝得意的微笑,他在笑什么?
是在嘲笑,还是在自怜?
祖郎揣摸不出。
等了一会,祖郎见黄越始终没有什么动静,方自转头对着孙策道:“快死了1
孙策没有答话,他本以为有了祖郎的接应,石印山会唾手可得,却没有想到在这山上太史慈还留下了这三百死士,更想不到这三百士卒面对不止十倍于已的对手,竟然扼守在关隘直至最后一刻,而带领这些人的,便是眼前这个只剩下一口气了的黄越。
高宠军中,还不知道会有多少这样的铁血硬汉?孙策只觉得击败高宠的信心在动遥
在他的眼前,重又浮现出神亭岭上那个绝地反击的少年的身影,就是那一种始终不肯屈服的眼神,今天在石印山却又一次的看见了。
一身银甲襦袍的周瑜格外的精神,为了这一战,他已谋划了很久,能够击败高宠这样一个强劲的对手,周瑜心头感到无比的骄傲和自豪。
瞧着一脸谄媚模样的祖郎,周瑜心中涌起一阵鄙夷,若不是还用得着这个家伙,周瑜早就谏言孙策顺手一刀剐了祖郎。
周瑜冷冷的笑道:“祖将军,这贼酋实在可恶之至,这最后一刀将军可千万不能手软1
祖郎脸色一变,支吾道:“这个——,这1
周瑜话里的意思很是明白,就是要由祖郎来送黄越最后一程,祖郎知道这一刀下去,就等于是将自已推上了高宠军大仇人的位置,以高宠的个性和能力,岂能放过自已!
正迟疑时,周瑜面容一肃,沉声道:“将军可莫要迟延了,那太史慈可能快要回来了,我们还要早些守御才是1
祖郎求援似的向孙策看了一眼,见孙策面无表情,似是默许了周瑜的话,祖郎狠一狠心,这反叛的事情既然做了,那高宠也侥不了自已。
想到这里,祖郎一咬牙,猛拔出刀,向着黄越的腹部猛扎了下去。
“兄弟,到了那边可别怪我1祖郎低声道。
濒临死亡的黄越被剧烈的痛楚刺激得再一次从昏迷中醒过来,他目睚呲裂,“哇——”的一口鲜血直喷向祖郎的面门,祖郎由于凑得过近,未料想黄越会有如此动作,顿时一张惨白的脸庞上被鲜血图染成一片血红。
祖郎大怒,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恶声道:“妈的,不想好好死的话,祖爷成全你1说罢,祖郎将插入黄越腹腔的刀使劲一拧,顿时将黄越的肠子绞的根根尽断,断裂的肠子从刀口处迸出,其状惨不忍睹。
黄越在喷出方才那一口血后,已是用尽了最后一分精神,眼中的神采也黯了下来,在祖郎这最后一击之前,黄越已是气绝身亡。
也幸好黄越早走了一步,不然的话活着遭祖郎这一番ling辱,结局更惨。
在孙策身后的士卒虽然早已视生死如无物,但眼见着一个人死的如此凄惨恐怖,皆不禁低下了头,有几个新卒更是用手臂遮住了眼睛,不忍观看。
孙策脸色阴沉,对于祖郎的表演,他没有兴致。
他之所以对这个地方感兴趣,主要是为了霹雳车而来,在皖城之战后,孙策便听说高宠凭着这霹雳车,愣是将刘勋的上万大军阻挡在上缭城下,既然这霹雳车的名头如此响亮,孙策也不禁动了好奇之心。
再说了,若是这霹雳车真的是神兵利器,孙策也可以着江东的工匠照着样子造出来,到时不也可以照样风光。
而现在,孙策却想不到看到的是一具具被点燃的战车,高宠军的三百守卫兵卒拼死抗争无果后,竟然选择了与车同亡。
火越烧越大,在山风的吹拂下,送到面前有一点尸臭的灼热感觉。
“祖将军,还要快差你的人扑火1周瑜一掩鼻,道。
祖郎瞧着周瑜眼中不屑的神色,心底忽然有一丝懊悔,周瑜先前对自已可不是这个态度,如果自已还在太史慈的麾下,断不至于象现在这般被人瞧不起。
当然,这一念转瞬即过,祖郎知道既然做了反叛的事,就不得不做下去,这年头是没有后悔药可吃的。
“是1祖郎躬身应道。
孙策与诸将回到石印山上议事厅,这里原先是太史慈的中军帐,现在改成了孙策与周瑜等人议事的地方。
孙策坐定,打量了一下两厢众将,大声道:“黄盖、凌操、董袭,汝三人各率本部出关隘,向番阳一带进军,徐琨,你领一军镇守关隘,切不可让高宠再夺了去。”
“遵令1黄盖诸将大声应道。
“公谨,你随我大军明日出发,兵发豫章1孙策重又恢复了自信。
周瑜点了点头,虑道:“伯符,那祖郎留在山上,终究碍事,莫如让他率部随黄将军出战,如此也不怕他再有什么想法1
孙策赞许道:“公谨虑得是!祖郎心志不坚,品性恶劣,让他去当头阵正可一举两得,一可解除后患,二可借刀杀人,剪其羽翼。”
“大哥,那我怎么办?”说话的是孙翎,虽然还只有十五岁,但孙翎却生得虎背熊腰,骁悍果烈,深得长兄孙策的喜爱,这是孙翎第一次随军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