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城外的小院中,广平公主身穿常服,此时正装着一个信封。
这正是要给宫中皇后的。
也就是王生写的东西。
“公主,我见广元侯,也好几日未来了,这...”
碧玉宫女一脸担忧的模样。
“这什么?”
广平公主打趣的看着碧玉宫女,笑着说道:“前面王郎来见我的时候,你还一脸不愿,我去金谷园做客,当时你可不是这副模样的。”
碧玉宫女当然知道广平公主这是在打趣她。
“我的公主,现在广元侯可不是一般人,前面奴婢不想公主去见广元侯,是因为公主身份使然,但现在可就不一般了。”
“如何不一般?”
广平公主的眼睛很亮,略显稚嫩的脸庞却显出了几许与模样不太一般的成熟。
“奴婢去金谷园见了广元侯身边的美姬,各个都是容貌艳丽的,广元侯少年人,如何把持得住?若是那些美姬在公主前面诞下子嗣,便是她们出身卑贱,恐怕也会占有一席之地,届时恐怕对公主不利了。”
碧玉宫女在广平公主尚未过门的时候,便开始为广平公主谋划几十年后的事情了。
广平公主轻轻叹了一口气,她当然是感觉到了碧玉宫女的良苦用心,但是...
她却不如何担忧。
“王郎乃是做大事的人,自然没有时间兼顾儿女情长,若他日日往我此处跑过来,我才看不起他呢!至于金谷园上的几个美姬,便是再艳美,又有何用?我是大晋公主,主妇自然是我,其他的,又何必去管?即便是那些美姬为王郎诞下子嗣,那也是好事,王郎血脉单薄,正是需要开枝散叶的,若我连这一点都不懂,怕日后进了王郎的门,也是惹得王郎不快的。”
广平公主话语一转,眼睛顿时变得凌厉起来了。
“再者说,那些美姬诞下子嗣,不过庶子而已,我有何惧之有?”
言语中,皆显出自信之色。
“话虽如此。”
但碧玉宫女心中还是有担忧之色。
“就怕那些美姬心中有其他的想法,若她们将广元侯的心给套住了,那届时公主过门的时候,岂不是受到冷落?”
广平公主翻了翻白眼,心想自己这个碧玉姐姐怎么比自己的母妃还要琐碎,想法还如此奇葩。
“碧玉姐姐放心,我若是不知道王郎的为人,岂会跟他?而且我与王郎的几个美姬相处了片刻,这些人皆是胸中有铅华之人,非是一般庸脂俗粉,一般的道理,还是懂得。”
就怕的就是那些心怀诡计,却又大字不识一个的人。
反而是那些有些文化的人,还好相处与揣测一些。
“哎~”
碧玉宫女见说不动广平公主,便也就不说话了。
“公主你比奴婢懂得多,奴婢便也就不说了。”
“就你想得多。”
广平公主再打趣碧玉宫女一句,接着说道:“还是将这东西送到皇后那边罢,免得宫里面又有人来催促。”
碧玉宫女轻轻点头。
“也不知道广元侯是如何想得到这些东西的,我见他堂堂正正的,却是能写出这种故事来。”
前面抄诗实在是抄累了,王生于是便换一种做法。
反正宫里的皇后是闲得无聊,不如给他写写小说。
一次也不多,就一回半回而已。
内容也不是别的,而是后世的《石头记》,也就是《红楼梦》。
至于要原汁原味的还原过来,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但王生却是可以将主要情节陈述出来。
在来这些世界有些日子之后,王生的笔锋也有很大的进步,加上有故事框架,对红楼梦的故事也是娓娓道来的。
“他的本事,大着呢!你这宫女,当真是操碎了心,快去罢。”
“诺。”
碧玉宫女拿着信封,便跟着宫里来的两个宫女进宫去了。
.....
显阳殿中。
皇后王惠风一身宫装,此时倚躺在床榻之上,手上却是做着女红。
她双眸似水,却带着谈谈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十指纤纤,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似乎能拧出水来。
而此时这双仿佛拧得出水来的手,握着针线,在手上的刺布上翩翩起舞。
一双朱唇紧紧抿着,不苟言笑,却自有华贵之气透出。
长发直垂脚踝,青丝随风舞动,发出清香,腰肢纤细,四肢纤长,有仙子般脱俗气质,着一袭白衣委地,上锈蝴蝶暗纹,一头青丝用蝴蝶流苏浅浅倌起,额间一夜明珠雕成的蝴蝶,散出淡淡光芒,峨眉淡扫,面上不施粉黛,却仍然掩不住绝色容颜,愈发称得锁骨清冽,腕上白玉镯衬出如雪肌肤,美足显露,美感异常。
刺绣间美目流转,恍若黑暗中丢失了呼吸的苍白蝴蝶,神情淡漠,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
若有男人在此,恐怕顷刻间便被迷了心志。
当然,如此美艳的皇后虽然是倚躺在床榻上,但在她面前,却是有许多做女红的工具。
剪刀熨斗针线盒,顶针量具绕线板,针拔刮板喷水壶,绣花棚架针线篓,不一而足,陈列其间。
“皇后殿下,你现在为何还能静下心来刺绣,陛下都已经十多日没来显阳殿了。”
幽兰宫女脸上亦是担忧之色。
天下间的侍女,果然都是一个样的。
操心太多了。
“这种事情,便是本宫,又如何着急?”
“皇后若是不在意,那陛下便日日待在蒋美人那处?”
听到幽兰宫女的这句话,王惠风握针的手微微顿祝
“陛下想去哪里便去哪里,我又如何能管?”
幽兰宫女心中哀叹,只好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便是皇后殿下有赵夫人一般的刺绣三绝,陛下亦不会过来的。”
所谓之赵夫人的刺绣三绝,说的是三国时期的吴王赵夫人。
据说三国时期的吴王赵夫人就有“三绝”绝活:可在指间以彩丝织成龙凤之锦是为“机绝”;能用针线在方帛之上绣出“五岳列国”地图是为“针绝”;又以胶续丝发作罗丝轻幔是为“丝绝”。
“本宫又如何有此等技艺?”
王惠风轻轻摇头,再说道:“你这丫头,今日还敢训斥起本宫来了,胆子也不小了。”
说是怪罪,但语气却多是打趣。
如今皇宫之中,皇后王惠风最相熟与相知的,自然是面前这个从小便陪伴的幽兰宫女了。
说是主仆,其实与姐妹无异,要责怪,恐怕皇后心中可不忍心。
“奴婢不敢。”
皇后虽然是打趣,但幽兰宫女却是诚惶诚恐的跪伏下来。
“方才,是奴婢失言了。”
“你起来罢。”
王惠风对着幽兰宫女摆了摆手。
“本宫又如何是怪你,你说的都有道理,但陛下也不是一般人,他如此做,自然是有道理的,恐怕是你我女人家不懂得的。”
十几日前还是你侬我侬的,过了不到一两日,皇帝对她的态度便来了三百六十度的急转弯,况且王惠风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做得不好。
王惠风虽然喜欢文学,不喜欢阴暗的东西,但也绝非傻子,政治嗅觉也足够敏锐。
世家高门出来的女子,自然没有几个是真傻的。
只怕是陛下忌惮起琅琊王氏的权势,是故才要疏离自己罢。
若真是如此,便是她如何挽回,恐怕也是没有多少用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