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
虽然队伍还没有出发,但在这暗河之内,每隔一段距离,便安排了当值的士兵。
这暗河格外重要,若是被黑武人也察觉到了,便是极大的麻烦,所以自然要安排重兵把守。
于是,当那两个人从出口位置进来的时候,立刻引起了宁军士兵的警觉。
与其说这两个人是跳进来的,不如说他们是跌进来的,落地的时候谁都没能站稳,直接摔在地上。
正在戒备的宁军连忙上前,抽刀在手后围了上去,不少士兵把连弩也端了起来。
其中一人喘着粗气坐起来,待看清楚了面前宁军士兵的军服,他楞了一下,然后就莫名其妙的笑了笑。
这两人都是蓬头垢面,看起来身上还有已经干透了的血污,但还有没散尽的血腥气,所以围上来的宁军士兵都格外警觉。
不等宁军士兵问话,其中一个用一种奇怪的语气先问了一句:“知道我是谁吗?”
距离最近的宁军士兵摇了摇头:“不知道,你是谁?”
这人又笑起来:“不知道也没关系,你只需知道,我要送给你一个大功劳。”
说完后往后一仰,躺在地上就不动了,看着是已累的精疲力尽,似乎多余的话也懒得说了。
几名宁军士兵靠前看了看,见这两个人跌下来的时候,还带着几个布包,看起来形状有些不对劲。
有士兵将其中一个布包用刀挑开,从中滚出来一颗人头。
三天后,血浮屠营地。
这里如今已经变成了宁军大营,征北的数十万宁军战兵以此为中心,建造了连绵营地,看起来格外壮阔。
三天过去,那两个进入暗道的人看起来精神也已经恢复了不少。
两个人这一路走回来也有说有笑,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未来会如何,看着都是格外的放松。
等宁军士兵把他们押送到营地后,立刻就交给了随军的廷尉审问。
半个时辰之后,这两个人已经被带到了李叱面前。
说实话,连高真第一眼都没有能认出来这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许素卿,毕竟高真可是他面对面见过的,没有认出来,可见此人现在是什么模样。
衣服已经脏的看不出本来颜色,头发蓬乱着,脸上都是血污和灰尘。
所以就显得那一双眼睛,格外明亮。
“我就不跪你了,毕竟我算不得是你这新立宁国的臣民。”
许素卿看着李叱,仔仔细细的看着,尤其是看着李叱的双眼。
这就显得很无礼,但李叱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任由此人看着。
“挺好的”
许素卿忽然笑了笑道:“虽然我没有见过皇帝是什么样子,但想来你这样的人是皇帝,应该不差,比起我印象中的罗耿和周师仁,你看着确实顺眼多了。”
他这话李叱兵没有怎么在意,可是站在李叱身边的唐匹敌却皱了皱眉。
唐匹敌这一皱眉,立刻就吸引了许素卿的注意,他看过来,沉默片刻后一脸恍然:“原来是你。”
因为在唐匹敌一皱眉的瞬间,许素卿就感觉到了危险,是他这般绝顶高手的敏锐直觉。
然而再想想看,当今天下能一皱眉就让他有所警觉的人,可有几个?
如唐匹敌这般能用杀气给人压力的,普天之下,或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要说论武功,李叱的实力其实绝对不会弱于老唐,但李叱身上比唐匹敌少了几分杀气。
那是杀穿了中原南北,也平趟了中原东西的大将军啊,唐匹敌身上的杀气可不是杀几人能有的。
那是杀百万人才有的气势,他自己可能没太察觉,可他只是眉角一扬,这气势便会沛然而出。
“你很强。”
许素卿看着唐匹敌说道:“如你这样强的对手,我前半生都没有遇到过,若是放在十几年前,我一定会好好向你请教,现在没有什么欲望了。”
他把手里拎着的布包扔在地上:“你们的人想拿走,我没给,只是给他们看了看。”
那布包散开,从里边滚出来的人头脸朝着下边,许素卿上前用脚踢了一下,那张脸随即转到上边来了。
“这个人,黑武帝国的亲王,好像是叫阔可敌夜澜,我追了他五天才追上。”
许素卿一脚把人头踢到李叱脚边:“用这个东西,想和陛下谈个条件。”
余九龄刚要开骂,他肚子里那些能移山填海的词儿都要喷涌而出了,却被李叱摆手阻止。
李叱问:“你想谈什么?”
许素卿指了指身边那个一样蓬头垢面的人:“这个是我兄弟,他叫高无坎,他是我们之中最干净的一个,他杀过不少人,但他杀的人应该都是该死的,大概是这样吧总之比我干净多了,所以我想用这一颗人头,换他一颗人头,请陛下给他一条活路。”
高无坎脸色一变:“大当家,休要再说胡话了,咱们可是约好了的,回来这里一起死,再说了我自己该死不该死,我难道还不清楚?”
他看向李叱俯身一拜:“陛下,我们两个皆有必死之心,只是想回到这里再死,不然的话,我俩杀了那阔可敌夜澜后也就逃了,大当家与我,不可有一人独活,所以别听他胡言乱语。”
李叱道:“该死之人必死,不会因为你们杀了阔可敌夜澜就免死,至于为何该死,你们两个心里也该清楚。”
许素卿问:“一颗黑武帝国亲王的人头,换不了我兄弟的人头?”
李叱:“换不了,不管他是不是你兄弟,也不管他是任何人,换个说法,若是一个大宁的普通百姓,干干净净不该死之人,拿黑武汗皇的人头来换他一死朕也不换,若是个该死之人,拿黑武汗皇的人头来换他一条活路朕还是不换。”
“如此”
许素卿楞了一下,然后笑起来:“那也好,这么看以后中原的天下,大概会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