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深秋。
在渔门关的李叱几乎同时接到了从兖州和冀州送来的紧急军报,都是用用最快的速度送来的。
兖州,渤海人和桑人联军大举进攻,而在北疆北山关外,黑武人的大军频繁调动。
由此可见,这是以黑武人为首的一次规模极为庞大的入侵,这一次他们志在必得。
“我得回去。”
李叱看向夏侯琢。
夏侯琢道:“可是现在已经到了最要紧的时候,如不出意外的话,武亲王杨迹句和杨玄机的决战马上就要打,他们会争夺秋粮,所以必会交战,双方分出胜负之际,就是我们夺取京州之时,此刻回去的话,所有的布局和准备就都付之东流。”
李叱嗯了一声:“可我必须回去。”
夏侯琢轻叹一声:“我知道,我只是必须劝你。”
李叱看向余九龄:“派人给大将军送信,告诉他,尽快拿下苏州,然后收拢大军布防,我要回冀州,而且还要把沈珊瑚的十万兵力调走。”
夏侯琢叹道:“如此一来,唾手可得的扬州也要放弃了,甚至连刚刚打下来大半的苏州也要放弃。”
李叱道:“我知道。”
他转身看向高希宁:“你先回去准备一下,廷尉军黑骑跟咱们回北边,让燕先生想尽一切办法,再从豫州抽调出来至少两万兵力。”
高希宁应了一声:“我现在就赶回去。”
李叱又看向谢秀:“从你的队伍里抽调出来五万人,给夏侯凑足十万兵力,准备好粮草辎重就即可出发。”
谢秀俯身:“臣遵命。”
他转身快步离开,心里震撼的无以复加。
黑武人寇边,渤海人和桑人的联军也来了,宁王在这样的大好局面之下选择回冀州死守边疆
一边走着,谢秀的脑子里就不停的想着,如果这件事换做是杨玄机的话,他会放弃唾手可得的中原江山吗?
此时此刻,只需要在坚持最多一两个月的时间,宁军就一定能趁着杨玄机和武亲王两败俱伤的时候杀入京州,甚至顺势一举夺得大兴城也不是没有可能。
如此大好局面,宁王说放弃就放弃了?
谢秀离开之后,夏侯琢看向李叱说道:“荆州之地才得,这一离开,局面就无法控制了。”
李叱知道夏侯琢在担心什么,荆州这边对李叱并无多少归属之心。
不管是那些世家大户还是普通百姓,相对来说,他们接受杨玄机更早,对宁王或多或少还有排斥之心。
大军北返,留下谢怀南和谢秀主持荆州军务民政,就相当于给谢家送了一份大礼。
谢怀南完全可以自立,有谢秀的荆州军为根底,扩充军力,趁着武亲王和杨玄机都没有时间理会荆州,谢家就能拔地而起。
“顾不上那么多了。”
李叱上马:“回大营,安排疑兵,让渔门关里的楚军不敢追击,大军三日内必须北返。”
夏侯琢抱拳:“遵令!”
从荆州抽调兵力十万,在兵力极为空虚的豫州再抽调两万,如果这次李叱把本钱都拼在北疆的话,可能真的会失去争夺中原最好的时机。
但李叱,永远都不会因为这个决定而后悔。
“派人给杨丁方传令,他的队伍才走到半路,让他立刻折返率军开赴冀州。”
李叱一边纵马一边朝着余九龄喊话,余九龄马上就安排人去传令。
“给连夕雾连先生送信,长安那边的建造停下来,筹集粮草物资全都送往北疆。”
“是!”
“派人去见徐绩,告诉他我要回去,让他在我回去之前,把冀州所训练的所有新兵调往龙头关,他亲自带兵去,不用在冀州城等我。”
“是!”
“派人去通知武先生,让他把青州内各路军队的所有降兵都集合起来,有多少人算多少人,然后等待沈珊瑚北上,把人马都交给沈珊瑚。”
“是!”
李叱看向夏侯琢道:“可放荆州,苏州,连青州都可放,但豫州不可放,你留下吧。”
夏侯琢摇头道:“没有人比我更熟悉北疆,没有人比我更熟悉黑武,我留在豫州有何用处。”
李叱沉思片刻,点头:“派人给大将军送信,苏州一战结束之后,调庄无敌率领本部兵马回豫州城驻防。”
这一路上,李叱不断做出安排,这南下争得京州的战局,瞬间就有了变化。
李叱很清楚黑武人是怎么想的,如果再不发猛力的话,中原就要恢复一统,黑武人再想南下就没什么机会了。
有了上次战败的教训,这次黑武人想到了用渤海人和桑人的计策,最狠毒的,莫过于桑人那边的海船。
桑人的水师具备运送大规模兵力在海上移动的能力,如此一来,兖州的边关就失去了大半意义。
桑人的船队,可以在沿海任何一地登陆,侵袭兖州内部,或是干脆直接出兵去接应渤海人。
还能从冀州沿海登陆,绕过龙头关,在冀州内为非作歹。
当然,李叱判断,桑人就算有足够的军力,有大量的海船,也不敢贸然在冀州上岸。
没有渤海人作为策应,桑人直接攻入冀州等于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