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便宜老师的担心,左重轻轻点头表示赞同,而后从衣兜里取出了一张叠好的文件,展开后递给戴春峰,向其汇报。
“老师,这是“穿山甲”传回的最新情报,他和叛逃的中统情报处长牟志业进入日占区后,先是被关在金陵宪兵队进行甄别,经过几轮侦讯成功骗过日本人后被送到了其舅父处。
对方是筹备中的伪政府内政部副部长,来往的都是日伪高层,据穿山甲的打探,季逆最近抓紧了与日本人的谈判进程,双方很有可能要签署新的卖┴国协议,协议内容仍需进一步调查。
目前只知道负责谈判的是周福水、梅思平、陶希圣,另一个代表高宗武称病未去,但有一件事情很有意思,高、陶这两个季逆的心腹,在伪政府中的新职务却趋于边缘化。”
自从上次万州一别,这是邢汉良往军统传回的第一份情报,内容不多但非常重要,也正是有了这份情报,左重才决定利用策反,而不是制裁的方式完成某人的任务。
在为老同学感到高兴的同时,他也为对方感到担忧,顺利通过甄别,这句话说起来容易,过程定然惊心动魄,甚至充满了血┴腥和痛苦。
“哦?”
另一边,戴春峰惊呼一声马上坐直身子,接过文件迅速看了一遍,情报的内容果然跟左重说的一样,目前暂定的伪政府任职名单中,高宗武和陶希圣一个是外交部的副部长,一个是宣传部┴长,都算不上核心位置。
而他们两人的老同事,如陈某人和周福水等人,至少是实权部长,个个手握重权,甚至有些改组派的晚辈,获得的官职也比他们要高,高、陶心里会不会怨恨,答案是必然的。
别的不说,像是高宗武,果党内部有名的“日本问题专家”,改组派元老,当年在东┴亚俱┴乐部一案出现过,跟随季某人有十多年,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更是冒着杀头的风险跟随季某人逃亡河内,主持和参与了多次对日谈判,为季某人索要到了不少的好处。
现在却只捞到一个区区的外交部副部长职务,要知道,民国二十四年时,才29岁的高宗武就成了外交部的亚洲司司长,如果他不跟季某人叛逃,副部长的位置那是稳稳的。
两者一对比,戴春峰就不信对方会没有其它想法,政┴治是分赃的艺术,付出的多,获得的少,别说上下级,就算是亲父子都会反目。
陶希圣也是一样的情况,此人在山城时是国府国防参议┴会议员、国民参政会参政,身份清贵,当了汉奸只弄了个有名无实的宣传部┴长,估计肠子都悔青了。
戴春峰看完,抖了抖手上的情报兴奋道:“慎终,好啊,如果能将高、陶争取过来,让他们两人公开指证季某人,比杀一万个汉奸还要管用!”
他一边说,一边抬起头发出感慨:“你的这个老同学不简单啊,能够这么快通过日本人的甄别,又能传递回这么重要的情报,我要为他记大功。”
记大功?
胜利之后别被清┴算就行了。
左重腹诽了一句,表面上作感激涕零状为邢汉良谢了老戴两句,接着将早就制定好的计划一一说出,请求戴春峰的批准和授权。
对此戴春峰大手一挥全部照准,能够从根本上解决某人的麻烦,还不用耗费太多的资源,他没有任何理由反对。
很快,一道电波从军统电讯处发出,转瞬传递到千里之外,最终被金陵某间住宅暗室里的一部电台接收。
当天,夫子庙大亨夜总会的外墙上多了一张不起眼的广告,这对普通人来说只是一张节目预告单,但对某些人来说,却是一份通知紧急接头的暗号。
城市的另一头,颐和公馆路如战前一般安静,战争带来的痕迹早已被消失不见,阳光下两个年轻男┴人从一栋挂着杜公馆牌子的别墅里走了出来。
其中一人在路边停下脚步,拱手道谢:“邢兄弟,今日多谢你为我引荐杜副部长,大恩不言谢,以后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尽情说话。”
说话的正是窃取中统特工名单叛逃的牟志业,站在他对面的自然就是邢汉良。
此时的邢汉良没有了当日的彷徨,西装革履加上半截头皮鞋,一副小k打扮,说不出的潇洒倜傥,只是腿上似乎受了点伤,走路一瘸一拐。
听到牟志业的感谢,邢汉良大气的摆摆手:“哎,不必客气,你我二人从山城死里逃生,称得上生死之交,为你引荐舅父不过是举手之劳,何必言谢。
不过你要是真想感谢,不如请我去大亨夜总会,听说那里来了一批东瀛歌女,身┴材甚是曼妙,这日本女┴人的滋味,小弟还没有尝过呢,哈哈哈~”
牟志业摸了摸口袋里的钱包,心中骂娘,脸上保持微笑,抬起手指着夫子庙方向说了一句请,两人随即坐上黄包车,往城南疾驰而去。